他解下风衣,将上半身接近全裸的嘉鱼仔细包裹好,右手牵住她的左手,沉声道:“先回家。”
她揉揉眼角,依偎在他手臂上,温顺地点头。
擦身而过的一瞬间,王晟宏看到嘉鱼用余光瞟了他一眼,脸上还挂着凄楚的泪痕,娇柔的嘴角却扬起来,红唇无声朝他做出口型——
你、完、啦。
愉悦的,得意的,俏皮的。全无一丝做了坏事的惭愧或慌乱,反而生机勃勃,隐现的舌尖猩红甜美如毒蛇的信子。
毒蛇。
王晟宏打了个哆嗦,像被雷劈中,急忙细瞧嘉鱼的五官。
他刚刚还在疑惑谢斯礼和嘉鱼是什么关系,如果只是儿子的恩人,何必风尘仆仆亲自赶来为她出头?原来是这样,他早该发现的,他们明明有这么相似的眉眼,以及如出一辙的美丽和残酷。
小蛇的毒牙尚未长齐,可她跟在自己父亲身边,掩下眼底的欲望,收敛锋利的鳞片,却分明已经有了未来睥睨纵横的姿态。
他们是父女,确凿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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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鱼跟着谢斯礼走到大门口,拿捏好时机,状似不经意地问:“爸爸,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他低头看她,正要回答,背后就传来了一道女声:“小鱼——”
是邓秀理。
她气喘吁吁跑到她和谢斯礼身后,手掌支着膝盖,一边大口换气,一边断断续续打招呼道:“谢、谢叔叔好。”
嘉鱼又状似惊讶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邓秀理简直要为嘉鱼的演技拜服,惊讶演得跟真的一样,如果不是事先被告知过一切,她绝对会被蒙在鼓里耍得团团转:“我……” 她对自己的演技有自知之明,怕拖太久穿帮,赶紧倒豆子似的把嘉鱼交代过她的话一股脑倒出来:“我捡到了你的手机,你被王晟宏拖进体育用品室的时候手机掉出来了,我刚好看到了,怕你出事,我用你的手机给谢叔叔打了电话,你……没事吧?”
嘉鱼配合地表现出恍然:“难怪……我就说爸爸怎么会在这,理理,这次真的多谢你,我没什么事,回头再请你吃饭。”
“呃好。”当着谢斯礼的面撒谎这件事让邓秀理颇有心理负担,她感觉自己脸都是僵的,手脚也僵,活像一个中风患者,还是命不久矣那种,“其实我那时候还躲在窗外录了视频,那个,我待会把视频传给你,你放心,我会把原视频删除的,具体怎么处理你自己决定就好……”
说完把手机往嘉鱼手里一塞,又朝谢斯礼点点头,活像身后有鬼在追一样,脚底抹油一溜烟逃跑了,任谁都想不到她穿着足足五厘米的高跟鞋。
嘉鱼拿着手机,看了看碎掉的钢化膜,无声叹了口气,适时流露出低落和忧愁,同时用余光留意着谢斯礼的反应。
好吧,他看起来没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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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辆行驶在回家的路上,嘉鱼戴上蓝牙耳机,默默翻看邓秀理发来的视频。
视频的前半段已经被截掉了,只留下看起来像侵害的后半段。邓秀理按照她的吩咐躲在窗外偷拍,那个角度拍不到她的脸,只能拍到她反抗的动作和呼救的声音,是一段堪称完美的受害视频。
因为太过完美,嘉鱼反而有点担心。
她不觉得谢斯礼是个傻白甜,会相信这么雪中送炭的一段视频纯属巧合。
太多巧合凑在一起,那便只剩一个可能——
人为。
把这段视频发给他,她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温良人设必定会遭怀疑。
但是……
她还是打算亲手为他献上这份大礼。
明年她就高三了,高考结束后上大学,很快就会面临实习和就业。享受过如此优渥的生活,她不可能再找一份年薪三十万的工作,恢复成一个平平凡凡的中产阶级——尽管这是曾经的任穗梦寐以求的生活,可她不是任穗,她是任嘉鱼,她有更大的野心。
她想进谢氏。
她希望谢斯礼给她一个进谢氏的机会。
所以现在,嘉鱼向谢斯礼献上自己的忠心,冒着人设破裂的风险,冒着让他察觉到自己野心的风险,冒着惹他厌弃的风险,为自己的父亲亲手递上一个攻打王家的由头。
只要王家败了,张家多多少少也会受创。
她想赌一把。
就像十三岁那一年,她对谢斯礼说出“我想转学”那样。
赌一赌,她的野心,和他的野心——
:尸山血海只是比喻,不是说爸爸真的杀人了,虽然应该没人会误会但还是解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