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淼如遭雷击恍然大悟:“对对对,你嫂子说的对,你好好学,然后教教你侄儿,说不得他以后就有了大造化呢。”
“诶。”梨儿一口答应。
事情果然如露微想的那样,能在府里干着俏活儿巧宗的人,哪可能甘心去庄子上干农活儿,梨儿再也没提过这件事。
腊月二十七这一天,郑管事和范总管跟着杨大人一路上紧赶慢赶,总算是在三十之前赶了回来,二人洗去一身风尘,立刻去各自主人那边回话。
宁夫人听闻儿子把胡子刮了,终于恢复到翩翩少年郎的模样,长长的松了口气,眉开眼笑的冲着郑嬷嬷说:“一会儿你再到栖霞院那边一趟,问问你们二奶奶,今年三十给宫里送的西瓜怎么样了?算了,你让她抽空过来一趟,我还有件事要问她。”
郑嬷嬷了然一笑:“知道了。”
孟蝶这边范总管果然在说这件事,他还特别讲究谈话技巧:“我们二爷现在是真真正正彻彻底底在边关立住脚了,身上的伪装都撤了。”
孟蝶好奇:“伪装?”
范总管满脸是笑:“是啊,二爷年轻,当初在边关怕别人不信任他,特意做了个假胡子贴在脸上,看起来成熟些。现如今二爷做到了从三品游击,彻底站稳脚,总算能把那胡子摘了,要不天天都要贴,烦人还浪费时间。”
杏黄震惊:“胡子是假的?”
“是假的,为了那个胡子看起来自然一些,二爷还特意将脸涂黑了。”范宏露出一抹无奈,看向孟蝶:“为着这事儿,我还闹笑话儿了,没认出二爷,还问郑管事,这人是谁。” 杏黄:“差别这么大?”
范宏:“哎呦,那差别可大了去了,原本那是什么样儿啊,就同那西北的糙汉子没两样,现在我只能说,这满京城的王孙公子,也没几个能比得上我们家二爷的。”
孟蝶眨眨眼十分意外,当初范宏隐晦的透漏出李蔼丑的时候,她有怀疑过李蔼为自己做了一定的伪装,将心比心,她若是李蔼,到前线去必做一些伪装。但是她没想到李蔼伪装的这么彻底,真实样貌竟然这么好看,范宏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他敢这般夸,李蔼样貌肯定出众。
样貌出众好啊,样貌出众将来更容易娶到大家闺秀,她想脱身也就更容易些。孟蝶脸上不自觉的露出喜色。
范嬷嬷冲着范宏使了个眼色,范宏偷偷看了孟蝶一眼,心中彻底松了口气。去了两趟前线,同李蔼接触的这两次,范宏对李蔼十分满意。
长的好家世好自己上进就不提了,关键是李蔼会维护家里人,不听风就是雨,待人也真诚大方,这是绝对的好丈夫人选。自家小姐能嫁这么个人,范宏是打心眼里为孟蝶高兴。
自家主人孟蝶那更是千好万好,所以他就盼着将来小两口和和美美的:“二奶奶,这里有二爷的一封亲笔信。”
范嬷嬷连忙接过信件,亲手交给孟蝶,丫鬟们一个个眼神飞舞,掩嘴窃笑,伸长了脖子盯着那封信,盯着孟蝶的一举一动。
郑嬷嬷来的时候静悄悄,进院门的时候也故意悄无声息的,听着里面的回话声,眼底全是细碎的笑意,心里念了一声感谢老天,小两口这初印象总算是不差了。
郑嬷嬷放重了脚步声,小丫鬟为她掀起帘子:“二奶奶,我们夫人说,得空了请您过去一趟。”
孟蝶放下信站起身:“我正巧闲着,现在就过去。”
宁夫人这会儿寻孟蝶主要就是两件事。
“母亲。”
宁夫人一摆手,丫鬟们全部退下,一边示意孟蝶坐一边问:“你屋子里的西瓜怎么样了?三十那天能摘下来几个?”
孟蝶笑道:“长的还不错,杏黄查看了一番,保底六个,这两天若是日头足就能有八个。”
宁夫人一听就笑了:“你那西瓜长的大,红壤也不少,就是六个也够了。看来今年我们侯府又要让他们羡慕了。”
孟蝶也跟着笑:“也是运气,谁让我贪吃呢。”
宁夫人笑得肩膀抖动:“从古至今好吃的人多着呢,也没见他们如你这般能搞出这些东西。”
孟蝶:“有的有的,那么多菜肴的做法,我想大抵都是贪吃的人想出来的。”
宁夫人想了想:“说的也有点子道理。还有一件事我也早就想问你,偏最近太忙一直不得空,拖到了今日,就是叔祖父来信,说的那个甜菜,真的能制出糖来?”
孟蝶笃定的点点头:“我今年这回送到前线的糖就是这么来的。”
宁夫人恍然:“我的老天爷,竟然真有这样的菜,你说咱们府里要不要立刻再买几个庄子。”
孟蝶:“不成,这个甜菜我下边的人种了二年,摸索出来的经验就是咱们京都及以南的气候都不适合种植,我那庄子能种全赖是山地,地形多变,温度也不大相同,有些地方这才能够种植,正儿八经的好地方温度太高,这东西不适应,不然我也不会在今年送菜籽去甘州。”
“前两年我与娘家通信的时候,他们也写过甘州的气候,我两下对照又与王庄头参谋了一下,一致认为甘州那边更适合种植,我原本还想着请祖父多买几个庄子的,结果叔祖父大手一挥,已经多买了好几个。”这多买自然就是给侯府带了份额。
宁夫人连连点头:“这倒是可惜了,这样的好物咱们这边竟然种不了,不过有几个庄子也尽够了。”随即宁夫人又一笑:“这下你那山地庄子买的可真是算得上捡漏了。”
孟蝶眉眼弯弯:“可不是,可见贪嘴还是有好处的。”当初对外的说辞就是贪吃鲜鱼。
宁夫人笑得前仰后合:“还真是如此。不过这能制糖到底是大事,说不得将来还会惊动圣上,你回去把怎么买的种子,又怎么想制糖的事儿捋一捋,将来万一圣上过问,事先打好了腹稿,到时候也不至于太紧张。”
孟蝶一顿,脆生生的应了句:“诶。”
从宁夫人处往回走,孟蝶脸上的笑意是止也止不住,她得到甜菜种子是意外,后来重视存粹是为了娘家,寻到新的制糖菜,绝对于国于民皆有利,无论对哪个官员来说这都是极为亮眼的政绩,她原本想着娘家可以凭此重回京城。
结果不言而喻,孟庭义官场沉浮一辈子,到那边立刻同地头蛇唐提督一家成了好友,很快就抓了蛀虫,立下大功,不需要拿孙女的功劳重回京都。所以孟庭义这次来信就将那件走私的事都告诉孟蝶,很大程度也是告诉她,孟家都好,能靠自己的能力回到京城,这个天大的功劳你还自己拿着。 更让孟蝶意外的是侯府,今儿她婆婆找她,其余的都是障眼法,真正的核心是告诉她,你寻了甜菜制糖这个大功劳,就是你自己的,侯府不贪功。这年头婆家不抢占儿媳妇功劳的,不说绝无仅有,绝对是凤毛麟角。
倒不是婆家都那么爱慕虚荣喜欢压榨儿媳,世道如此罢了,这样的功劳,给在一个妇人身上,皇帝纵然赏赐,也不过是一些黄白之物,最多给个荣誉封号封赏。
可落在本就是在官场中沉浮的男人或者家族身上,那便是加官进爵,进一步掌握人脉和朝堂的话语权,有了这些,多少黄白之物换不来?这样的功劳只有给在男人或者家族身上才是利益最大化,落在女人身上真真是有些浪费了。
孟蝶翘着嘴角嘀嘀咕咕:“真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白瞎了我一片心。”话是埋怨的话,语气是十足的欢悦,有这样的娘家和婆家,一颗心好像泡在暖融融的温水里,从内暖到外。
杏黄:“呦,二奶奶回来了,这么高兴呢。”
孟蝶看向杏黄:“母亲问了西瓜,我说保底有六个,母亲说哪怕六个也尽够了。咱屋里那西瓜你觉得会不会比夏日好。”
杏黄一笑:“二奶奶就放心吧,这批种好,那西瓜绝对比夏日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