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血喷人?”孟蝶一声冷笑:“你师家的祖宗在前朝家贫无以为继,全靠娘子手巧绣工了得,不但让全家过上了吃饱穿暖的日子,还能供着夫君念书识字,这才有师丞相连中三元的佳话,妻子林氏得封一品诰命夫人。师丞相爱重妻子,一生未曾纳妾,夫妻二人恩爱和睦,琴瑟和鸣,传为佳话,至今依旧广为流传。这件事总不是我编瞎话吧?”
“你那好儿子说了什么你都忘了不成?这会儿你又开始装傻充愣。我将制出的白糖运往边关给夫君使用便是倒贴,你家先祖刺绣赚钱供丈夫读书又是什么?难道不是倒贴?你们家不数典忘祖?”
师焕礼一噎,无言反驳。
孟蝶盯着师焕礼:“那样好的丞相和夫人,怎么就有了你们这样的不肖子孙。数典忘祖,糟蹋别人家的女孩子,背德之事做尽,给祖宗蒙羞。”
师焕礼瞳孔紧缩。
孟蝶:“骂我是应该拔了舌头的泼妇,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是心虚了吧,你们家爷们儿各个都养外室,各个都有庶长子,担心媳妇的娘家登门询问就先给定个罪,只要上门那便是泼妇是无理取闹,当拔了舌头。我当初是戳到你们痛脚了啊!”
“师侍郎放心,师家这样的家风我必然敲锣打鼓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知道,你们师家究竟是怎么样的人家!”
宦海沉浮二十年,师焕礼终于失了冷静:“孟县主休要胡言,我家男丁哪个养了外室?又哪个有了庶长子?证据呢?”
“呦!”孟蝶满面嘲讽:“开始讲证据了?说我嫉妒貌美女子,说我残害貌美女子的证据呢?你们师家可以信口开河,我又凭什么不能随意猜测。”
师焕礼脑瓜子嗡嗡的:“我儿纵然没拿到证据也不算信口开河,只是按照常理来推论罢了,历来女子善妒,嫉妒美貌女子而残害她们的事儿比比皆是。”
孟蝶冷笑连连:“我见犹怜这句话最开始可是女人赞叹女人的,女人从来都是欣赏女人,傅粉何郎才是你们男人的典故。师侍郎不知我就给你解释解释,曹丕嫉妒何宴皮肤白皙,又不想相信真有这般白皙之人,认定人家擦了粉,故意做作的请人家吃热汤面,想趁对方擦汗之际戳破对方,不想何宴当真是天资白美。从古至今典故在此,可见你们男人自古便是小肚鸡肠,善妒又恶毒。” 师焕礼拔高了声音:“男尊女卑,男人生而高贵,你别以一当百……”
孟蝶伸手指着师焕礼:“你一个从女人胯下钻出来的玩意儿你高贵个什么。”
“……你……”师焕礼一口气没捯上来翻了白眼,身体直挺挺倒下。
“老爷!”安氏连忙将人抱住:“快来人呐,快来人呐……”
孟蝶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师焕礼身边。
守在门外的家丁呼啦一下围过来,捶背的捶背,掐人中的掐人中。不大会儿功夫师焕礼咳出一口浓痰,缓缓睁开眼皮。
孟蝶居高临下的晲着师焕礼,满面笑容:“我就说师侍郎身体不好,还是早日告老还乡吧,不然哪天在任上归了西,耽误了差使可怎么好。”
好不容易醒转的师焕礼顿时两眼一翻再次昏死过去。
“老爷老爷……”
孟蝶将手搭在露微的胳膊上:“露微,我们走。”
安氏不敢拦着,只能任凭孟蝶大出了正堂,坐上轿子大摇大摆出了师家的大门。
刚回到自己的屋子,湖绿就立刻有眼色的守在门外,范嬷嬷和露微齐动手帮她拆首饰,范嬷嬷忍不住问:“怎么样?”
孟蝶一边退镯子戒指一边道:“那个师焕礼不愧是能爬上侍郎高位的人,除了一开始瞧不起我没开大门迎接被我抓了把柄,进了大厅之后能屈能伸,说话滴水不漏的,来回与我掰扯,好一会儿我都没讨到什么便宜。”
范嬷嬷急了:“那……”
孟蝶展颜:“我鸡蛋里头挑骨头咄咄逼人又一点一点给他下套,先说他数典忘祖让他着急,再含糊其辞的说他糟蹋女子,戳中他最心虚的部分,最后说他家风不好还要给他家宣扬宣扬。他这才乱了方寸,露出他本来的面目,说出了心中所想。”
范嬷嬷长出一口气:“怪道他能将这变态的嗜好隐瞒十几年,城府可真深。”
孟蝶长叹一声:“他是正经的两榜进士,我记得还是二甲传胪呢,今年才四十出头,虽说也仗了些祖辈的荣光,能做到正三品实权侍郎还是需要他有些自己本事的。”
露微:“可惜聪明才智全用在歪门邪道上了。”
孟蝶颔首,转头问范嬷嬷:“都安排好了吗?”
范嬷嬷连连点头:“二奶奶今早出门之后,范宏立刻回府里给老太爷送了信儿,老太爷说都安排好了,他还担心刑部里面有师焕礼的人,特意从九门提督符大人那里借调了一些兵士,少部分好手专门盯着师焕礼以及他身边人的动向,尤其是那个大总管,还有大部分则是将整个京城的官牙私牙都监视起来。”
“京城里穷苦人家扎推的地区则是九门提督亲自派人盯着,一旦发现有扔女童的,立刻就会送到咱们庄子那里。”
“我又暗中请那几位长期联络的线人,给了他们每人三百两银子,请他们也多安排些人盯着京城的贫民窟,周边的几个县也都包括在内。”
孟蝶脸上终于带了笑意:“好。今儿我去他们家闹了一通,想必明儿就能传开,他丢了如此大的脸,师焕礼定然觉得晦气,他肯定是要除晦的!”
范嬷嬷脸上闪过一抹扭曲。
孟蝶:?
范嬷嬷面上露出明显的纠结,紧接着就是狰狞:“二奶奶刚到师家所在的那条街,就有无数人家的小厮出来张望,二奶奶拆了师家的大门,师家的左邻右舍竟然允许孩子和那些小厮搭梯子偷听!现在满京城早就传开了,这、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这些人!”
孟蝶和露微哈哈大笑,孟蝶:“嬷嬷都知道了,怎么我一回来还问一嘴?”
范嬷嬷:“传的开的,一是师焕礼撅了过去,一是二奶奶最后骂的他那句。前面怎么回事,我不清楚。”
孟蝶再次大笑出声,连日来的憋闷一扫而空。她现在就等着师焕礼自投罗网了。
比师焕礼自投罗网更快的是孟蝶的名声,如果说她当初去陈家撒泼让她成为满京城皆知的泼妇,这一次去师家撒泼,尤其是拆人家大门以及说的两个典故和骂的最后一句话,迅速在京城传播开来。 并且以比八百里加急还快的速度传遍了大易朝的大街小巷,几乎人人都知道我见犹怜和傅粉何郎的典故,还有最炸裂的最后一句,不少男人觉得颜面无光,对孟蝶咬牙切齿。
孟蝶的泼妇之名响彻了整个大易朝。
对于这些,孟蝶现在还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她也不过是一笑而过,并不在乎,她现在全副心神都在等消息,她倒要看看师焕礼下一步怎么做。
第110章
没用孟蝶等多久,四天后掌灯时分,范嬷嬷脚步匆匆从侯府外面赶来,进到屋子里冲着只穿睡衣的孟蝶报喜:“二奶奶,把人抓住了,抓了个现行。”
孟蝶猛的站起身:“真的?怎么抓住的?”
范嬷嬷满脸笑意:“不出二奶奶所料,那师焕礼果然觉得晦气,二奶奶离开师家的当天晚上好多私牙那里就得到了买女童的消息,大概发现买不到,他又立刻将家奴派出去充做拐子,拐了个女童。老太爷的人正好将仆人抱走女童的过程看得清清楚楚,也看到了他们将女童送到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