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蝶看了一眼李蔼一身鲜亮的甲胄:“这一身甲胄份量不轻吧?归来的时候也不怕有人偷袭,怎么还穿着这个?”
李蔼笑弯了眼睛:“因为打了胜仗,归来的时候规定必要盔甲鲜明,说是扬我军威。嗐,实际上我觉得就是炫耀,为了这个规定,我把这一身盔甲擦了四五遍,差点儿没累死我。”
孟蝶无语。露微等人纷纷窃笑。
两人这么一问一答,从正房这边很快走回了栖霞院,刚一到院门口,李蔼的脚步就顿了顿,整座院子彻底变了样,他只能从一片陌生中寻找曾经的熟悉。
最终李蔼将目光落在一颗枝繁叶茂的杏树上,眼神闪了闪,迈步走入院中,看着围绕在杏树周边的翠绿瓜藤,李蔼停住脚步:“竟然长这么大了!”他离开的时候明明没比他高多少,枝丫也就几个,这会儿竟已经郁郁葱葱,亭亭如盖。
孟蝶:“这几年我为了种瓜,经常往地里堆一些肥料,想来土地肥沃,它也就长的好了。说起来,院子里只有这棵树是最小的。”
李蔼的将目光从树上挪开,唇角翘起:“是我小时候栽种的。”
孟蝶颇为意外:“你栽种的?好端端的怎么栽了一棵树。”
李蔼摸了摸鼻子:“那会儿看闲书,说是有一贫家少年,他在家中院子栽种了一棵树,等他长大后,他想学习射箭,可惜家贫买不起弓箭。”
好熟悉的味道!孟蝶瞬间想到了网上的各种花式金手指逆袭小说。
李蔼:“这时候他种的树摆动枝叶,告诉他可以用它的枝干做成弓箭,少年砍伐枝干做了一把强弓,后来凭借着这把弓他考了武状元,参军之后还用这把弓杀了很多敌军,立下大功。”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孟蝶弯起眉眼:“你当了真,也跑去种了一棵树。你也太好骗了。”
李蔼看着孟蝶,强调:“我当时才五六岁,五六岁!”
孟蝶眼前瞬间出现一个三头身的精致小娃娃拿着工具吭哧吭哧努力挖坑栽树的画面:“哈哈……对不起啊!”她笑得好大声。
李蔼面无表情的看着孟蝶,就是那目光怎么看怎么哀怨。
跟着的湖绿等人也笑得不行,露微一边笑一边说:“可见这书本有时候也真是坑人,咱们二奶奶也是五六岁的时候,不知道从哪本儿书上看到了破茧成蝶这个词儿,又不知从哪里真弄了个蚕茧回来,每日兢兢业业的照看着,说一定要看到破茧成蝶的那一刹那。”
李蔼来了兴致:“那后来呢?看到蝴蝶了吗?”
露微一摊手:“蝴蝶没看到,扑棱蛾子倒是有一只。”
“哈哈……”
孟蝶佯装大怒的看着露微:“你这个叛徒。”
李蔼笑得更欢了,孟蝶这才发现李蔼笑容扩大后,里面有一颗隐藏得很深的小虎牙。
说说笑笑进屋后孟蝶终于感受到一丝尴尬。李蔼回来是要洗漱换衣服的,换衣服什么的也就罢了,洗漱!
屏风后的浴桶是自己这两年常用的,按照自己的喜欢打得非常宽大且深,每次她都会在里面把自己泡得宛如一只红彤彤的虾子才会起身,现在,李蔼要进去……
不能想不能想,孟蝶僵硬着身体转身进了书房。至于丈夫洗漱的时候妻子应该在旁边服侍,做梦!让老婆子给他扔过去一套换洗衣服就不错了。
李蔼进入卧室,没来及看摆设就欢快的直奔屏风后面,看到格外宽大的浴桶眼睛一亮,这个浴桶深得他心。速度将甲胄脱下,李蔼长出了一口气,这一身甲胄骑着马穿还好,就这么穿着走路那是真的好重,很累人的。
将身体浸在热水中,李蔼喟叹一声,真是太舒服了,简直让人昏昏欲睡。
什么,你说这是孟蝶常用的浴桶,不好意思,军营物资短缺,很多东西都是公用的,哪怕他是将军也一样,他军营里的浴桶哪个亲兵没用过?李蔼这会儿根本就忘了这不是军营。依旧按照着往日的习惯,东西好用就行,谁的无所谓。
泡了一会儿觉得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李蔼从旁边拿起浴巾擦干身体,穿上了较为轻薄的长袍,束好腰带,又将头发擦干从屏风后转出来。
玫红站在梳妆台旁边:“二爷,我帮您梳头?”
看着眼生的玫红,又看看摆设大变样的卧室,神经粗如钢管的李蔼终于感受到了一丝丝不自在,这里已经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卧室,或者说,他离开家的七年多,这里早已成了孟蝶的地盘儿。 热气猛然上涌,李蔼暗暗庆幸他刚洗完澡,脸本身就很红。看了一眼梳妆台,李蔼想想自己这几年那梳头的本事,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给孟蝶留个好印象比较重要:“劳烦你了。”
玫红:“二爷请坐。”
李蔼坐到孟蝶的梳妆台前那一刻差点儿心梗,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镜子,为什么这么清晰,清晰到他完全能看到自己现在的脸有多红!
吸气吐出,再吸气再吐出,好容易才将这股热气压下,李蔼问:“你们二奶奶呢?”
湖绿给李蔼端来一杯茶:“二奶奶在书房呢。”
李蔼将茶水一饮而尽,看着自己的头发在玫红手中无比听话的样子,非常庆幸自己刚刚的选择。
梳好头,李蔼起身进了书房,一进门李蔼就放轻了脚步。孟蝶提笔正在专注的写着什么,李蔼也不打扰她,只专注的看着她泼墨挥毫的样子。
孟蝶写到一个段落结尾,长出了一口气,重新沾墨。
“在写什么?书?”
孟蝶回神,侧头看到了焕然一新的李蔼,将笔放到笔架上:“一些生活中的小窍门。”
“小窍门?”李蔼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内容,眼睛晶晶亮:“这也太实用了,可比那些只会之乎者也说一堆似是而非大道理的书强多了。”
孟蝶失笑:“你这话若是被那些老学究听到了,定是要被他们追着骂的。”
“不怕。”李蔼笑得眉眼弯弯,语气笃定:“你会帮我骂回去的。”
咚咚,孟蝶的心漏跳了两拍,喂喂,你笑得太夸张了,你知不知道你的小虎牙又露出来了!
“二爷,二奶奶。老夫人那边派人来传话,马上就开席了。”
重新回到正房这边,很多人都恍惚了一下,李蔼穿着一身甲胄的时候,不少人尤其是后宅妇人大多都更好奇他那身盔甲,目光都落在这上面了,这会儿李蔼穿着时下男人常穿的束腰长袍,好些人终于注意到了李蔼那张脸。
纵然以前听下人们提过府里的二爷长得好,这会儿长得好三个字终于有了具象化,不谈其他,仅仅就这芝兰玉树的长相,绝对就是诸多姑娘们心中的佳婿人选了。
孟蝶看到坐在主位的老人,竟然将李三柱也给请来了,还有两外两房的不少人,当然,这里不包括李三柱的长子一脉。
李蔼给李三柱行礼:“老祖宗,给您请安,我回来了。”
李三柱已经八十多了,这两年跟着小儿子生活的比较舒心,如今精神依旧,见到李蔼高兴得满面红光:“回来啦!好好,快过来让我好好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