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仪便出班奏道:“臣以为征辽之举必胜!如今辽主昏庸,,辽国内部争斗重重,国力已远逊于德光、兀欲为主之时,以我大周百战之兵,兼以燕云百姓期盼王师之心,必能攻必克,战必胜。”
张永德这班武将们向来看不惯那些文官,心想自己出生入死,建功无数,才有今日之官勋,而这帮文臣们却只是动动笔杆,耍耍嘴皮子,不费吹灰之力便爬上了高位,实在不大公平。但当今圣上不同以往的皇帝,文臣武将并重,刚刚去世不久的枢密使王朴便是最好的例子。
张永德见窦仪出言反驳他,便不屑的一哼,道:“窦大人,打仗之事可不像你想象的那样简单,就算辽国的实力有所削弱,你别忘了还有伪汉相互为援,两面作战,我军何能取胜。”
窦仪却道:“高平一役,伪汉精锐损失殆尽,根本无法向我大周发动大规模的侵扰,只消遣一大将率数千精兵屯于边境,则伪汉自然不敢轻动。”
张永德又道:“伪汉之患不惧,但大周四面还是南唐、蜀国,若是这两国趁我倾国之兵北征,举兵入侵,又当如何应对?”
“唐主李煜乃是软弱无能,胸无大志之辈,平日只沉溺于风花雪月,诗词歌赋之事,必不肯动兵。再加上南唐损了江北十四州,国力衰落,即便想犯我大周,也是有心无力,此一路不足为惧。再说那蜀主孟昶,同样是昏庸之辈,他奢华好色,酣酒恒舞,日夜娱乐,国中之事全托附于奸臣王昭远之手,此辈也不足为虑也。”
此一言,张永德虽有不服,却是无言以对,正愤愤不平时,武将之中有一人站出,慨然道:“虽无外患,辽国又有内争,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辽国铁骑凶猛,我大周军队乏马,多以步军为主,如何能与辽国铁骑抗衡?” 众人一看,出言之人却是侍卫司都指挥使李重进,此人乃太祖外甥,在朝中素有威望,他的话自然是有些份量。
窦仪又欲出言对驳,却见翰林学士陶谷出班言道:“辽国骑兵虽强,但时下正值隆冬,草料短缺,辽国骑兵的战力必然受到影响,且我军可先行开凿水道,以水军攻城,辽国骑兵便毫无用处,我军自然不战而胜。”
窦仪听罢暗暗点头,心道:“陶公所言不错,此正所谓此所谓以我之长攻敌之短也。”
争论一开,众臣纷纷进言,之中以文官主战居多,武官均是反战,大殿之内一片激烈的争论,众臣之中只有宰相范质与殿前都指挥使赵匡胤闭口不言,静观众人争执。
皇帝其实已下定了北征的决心,只不过在朝中还要需要取得群臣的支持,这样一来出兵旁人才不会说他专横独行。时下群臣争执不下,反对者多,支持者少,他的脸色渐渐变得非常凝重。
他蓦地一声轻咳,众臣一听,立时安静了下来,各归原来,静待皇帝发话。皇帝却道:“范爱卿,朕见你一直默不作声,似乎是心有所想,不妨说来来供朕参详参详。”
那范质却是一躬身,道:“臣无话可说。”
皇帝本想从范质那里得到支持,却不料被他一句话冷冷的回绝,心里自然是不爽,却也不便发怒,这大殿之中,只剩下赵匡胤一人没有表态,皇帝与他乃是结义兄弟,心想他必然会支持自己,便道:“匡胤,你怎么看?”
赵匡胤几步走到正中,躬身行了一礼,道:“臣以为,如若不征辽,则当遵循王大人生前遗策,行先南后北之计。如若陛下决意征辽,臣等自当誓死追随,不过胜败与否,却在四个字上。”
皇帝道:“哪四个字?”
“兵贵神速!”
皇帝心中颇为不满,心道:“你老赵可真是会做好人,既不反对又不支持,‘先南后北’,‘兵贵神速’,朕又何尝不知,用得着你来说么!好啊,你们这帮武将都怕和辽国打仗,朕偏偏非打不可!”
他心意已决,遂正了正神色,高声道:“朕意已决,克日亲征辽国,众卿勿须再劝,违命者当以欺君之罪论处。”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不敢再有异议,皇帝征辽之意已决,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也只能效死命而已。
于是大周皇帝以宣徽南院使吴延祚为东京留守,判开封府事;以宣徽北院使昝居润为副使;以三司使张美为大内都检点;以昭义节度使李筠军于潞州,以防伪汉;以归德军节度使韩通率水陆军先赴沧州,修水道放辽境,栅于乾宁军之南;以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太平军节度使李重进都后军;命诸将各领马步诸军及战棹赴沧州,会攻辽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