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寻默默沉思着,她以为的第三个世界,可能是第三百个世界,因为某种时空法则以及大脑、身体的承受能力有上限,因此将之前的记忆删除或暂时封存了。
问:如果让一个人瞬间获得全世界的知识,这个人会发生什么事?
答:非死即疯。
林寻:“是不是只要我再死一次,就能重新开局?”
那道声音:“是。”
林寻:“也有可能因为太过虚弱而真的彻底死掉,对吧?不只是身体,还有意识。”
那道声音:“放心吧,我是不会让你真的死掉的。你看你现在不是好好的?”
林寻:“一定有办法让所有人都活下来,不再遭遇这些痛苦,对吗?”
那道声音:“当然有,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又是这个论调,林寻已经会背了。
看来这就是“她”的性格。
这之后,林寻又问了几个问题,但那道声音不是不想回答就是“装死”。
直到夜深了,林寻吃了药,将今天发生的事录进录音笔,随即睡下。
……
翌日清晨,林寻洗漱完便敲响许亦为的房门。
他的房间她从来没有进去过,这次也是一样,只站在门口。
许亦为才睡醒,身上穿着睡衣,眉头皱着,好像不太高兴有人打搅他的睡眠——她还以为他这种工作狂魔是不用睡觉的。
林寻说:“我想请假去找柳周医生做催眠。”
许亦为上下扫了她一眼,关门的同时落下一句:“楼下等我。”
林寻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餐,直到许亦为下楼。
许亦为喝了半杯咖啡,吃了两片吐司,期间还打过两个电话,折返后说:“余寒行凶的工具是蒋延提供的,这点比较严重,但还是有辩护的空间。”
林寻接道:“是我提议要带上那些工具的。”
许亦为:“你有病,他们俩是正常人,相信一个病人的疯话本来就是他们判断有问题。不过蒋延照顾苏云四年,听多了这种疯话,是有可能受到影响。如果能证实他也有精神问题,这件事就容易解决了。不过余寒就没这么幸运了,同样的理由不可能两人都用。”
林寻:“你的意思是,他们两个只能保一个?蒋延情节更轻,更容易脱身。”
许亦为:“从全局上考虑,的确。”
林寻半晌不语。
许亦为看了她一眼,又道:“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余寒看到余歆的遭遇,作为哥哥愤怒是正常反应,但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打死一个人,这说明什么?那个导演的头骨都被敲碎了,面部骨骼凹陷,余寒用的武器是指虎和扳手,他是一个有正常思考能力的成年人,难道不知道以这两件东西会要人命吗?还是说他知道,但因为肾上腺素激增,短期内降不下来,令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林寻又一次看向他,没有着急回话,琢磨了一下才说:“你是想劝我想开点,以余寒的性格,就算这次不出事也会有下一次?除非他一辈子都不受到这种强刺激。”
许亦为点了下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了眼手机说:“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 再次见到柳周医生,林寻不像上次那样拘谨。
柳周关心地问了几个问题,包括在经过一次催眠后有没有后遗症等等。
林寻摇头,一板一眼地回答了问题,便提议开始催眠。
而且这一次,林寻没有要求许亦为陪在旁边。
直到准备好所有前期工作,柳周开始做引导。
林寻躺在躺椅上,心里无比地安定、宁静,前两个世界遗留的所有不确定在这一刻全都滚出了大脑。
她心里只有一个目标:去见苏云。
随着音乐声和柳周的引导,林寻很快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
又是那个街心公园,又是那个长椅。
风很轻,树梢沙沙作响,可以嗅到植物的气息。
林寻睁开眼睛,再次看到了苏云,却是表情狰狞且即将崩溃的苏云。
林寻正在惊讶,就在这时听到自己嘴里发出的声音:“是你害死了我妈,那把刀是你买的,因为你要为你的女儿报仇,你要她一命还一命!你这个疯子,你以为这样做,蒋媛就能还回来吗!我告诉你,不管是在哪一个世界死的都是蒋媛!谁叫我妈有那样的能力,而你的女儿没有呢?你问问自己,如果你也有那种能力,当你看到你自己的女儿和许南语的女儿同时遇到危险,你会选择先保护谁?你会伟大地牺牲掉自己的女儿吗?!不是我妈不想救蒋媛,她试过了,但注定了一定要死一个啊,她也没办法!”
林寻就像是被雷劈过一样,只能傻在原地,放任自己的嘴说出这些恶毒的语言,她完全阻止不了。
是的,这只是一场催眠,而不是穿越,她无法改变在这里的任何事。
她也曾想像过自己用来刺激苏云的言辞,直到这一刻才发现自己的想像力多么苍白。
这些话不仅陌生、密集,还透露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因为许南语的选择,蒋媛才会死掉。
苏云是疯了,但她没有彻底地疯,她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可以接收到其他世界的“信号”,或许还看到过无数个蒋媛被牺牲掉的版本,产生记忆错乱。她知道这和许南语有关,于是才有了那把刀和许南语的自杀谢罪……
是吗,是这样吗?除此之外,这其中是否还有不为人知的细节?
还有,是谁在借助她的口说出这番话?难道是那个教她如何自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