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不曾利用谢玹,说不定她早就被这凶险的乱世给蹂|躏死了。
命运环环相扣,当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容娡唏嘘不已,心里泛出点惆怅的感慨。
不过,好在,谢玹对她有情。
既如此……
容娡眨眨眼,看向谢玹被她咬伤的那只手,有些心虚,忙清了清嗓子,软下态度,凑过去吻了吻他的下巴尖,柔声提醒道:“哥哥,你的手没事吧?”
谢玹的视线顺着她的话滑到自己的手上,停滞一瞬,想到什么似的,倏地看向她沾着血渍的唇瓣,眼眸里有奇异的光晕翻涌,像是压制着什么思绪。
容娡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渐渐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怎么啦?”
谢玹端详着她的面庞,用指腹抚开她的唇瓣,一点一点细致地拭去她唇上的血迹,眉心微微蹙起。
半晌,收回手,轻叹一声:“你喝下了我的血。”
她方才咬他的那一口着实不轻,唇齿间的确仍然弥漫着属于他的血腥气。
闻言,容娡不禁微微抿紧唇,看着他的岑静的面庞,隐约觉得他的神情哪里有些古怪。
她是一时气急才咬他,并非有意为之,怎么听着他这欲言又止的语气,倒像是在说她是个什么嗜血的精魅似的。
谢玹神情复杂地端视完她的唇瓣,迅速别开视线。
车夫在谢玹的授命下,调转车头,飞快向着明彰院折返。
容娡心里浮出的古怪立即被满满的失落取代。
她不甘心,悄悄往车窗处挪了挪,将帘帐拨开一道小缝,偷偷向外看去。
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帘帐忽然被一只修长的手按住。
察觉到谢玹投来幽凉的审视目光,容娡浑身一僵,讪讪收回目光,低落地垂下脑袋。
—
马车回程路上的行驶速度极快,比来时要缩减掉一半的速度。
车厢里有些颠簸,容娡不得不抓住谢玹的胳膊稳住身形。
知晓谢玹的心意后,她难免有些恃宠而骄,晃得坐不住时,不禁没好气地瞪他。
谢玹侧目瞥她,目光淡然,抬手将她揽入怀里。
容娡原以为谢玹命车夫加速赶回明彰院,是急着医治被她咬伤的手。
谁知回到居室后,谢玹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伤势,反倒是命听诏而来的女医官直奔容娡,为她把脉。
容娡满头雾水。
谢玹翻出一些伤药,草草裹在伤处,而后便坐在容娡身旁,凝神望着她正在被把脉的那条手腕。
医官把完脉,沉吟片刻,斟酌着问容娡:“娘子可有何处不适?”
容娡茫然地摇摇头:“没有。” 医官看向谢玹,恭声道:“君上可记得,容娘子饮了多少血?”
谢玹垂眸看向自己虎口处的咬痕,回忆一阵:“大约两小口。”
容娡的口中皆是混着冷檀香的血腥气,他们交谈时,她正端着茶水漱口。
听了这话,她呛了一口,如同看什么妖邪一般偏头看向谢玹,目露骇然,没想到在那种情况下,这人却连这种事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医官松了口气:“至多会令药效轻微发作,并无大碍。”
闻言,容娡缓缓拧起眉头,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谢玹的血同她的不适,为何要联系在一起?
什么药效发作?
她记得这位医官,以往是听从谢玹命令,为她清除快红尘余毒的。
……怎么回事?
容娡欲要细问,可那医官听命于谢玹,三缄其口,根本不会同她多言,为她诊治完,便匆匆离开了。
房内陷入静默。
容娡狐疑地看向谢玹。
烛光在室内映出粼粼如水的光晕,在这人身上晕开柔和的光,从容娡的角度看过去,端坐着的他,眉眼温雅,犹如一尊悲悯众生的佛像。
他同她对视一眼,似是在端量她,而后侧目看向漆黑的窗牗外,侧脸清隽挺拔,浓密的睫羽偶尔眨动两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容娡嗅到他身上萦绕着的那股勾人的冷檀香。
埋在心里的种子仿佛在这时抽根发芽,细密牵动她的血脉,勾缠着她的心房,令她不由自主的朝他贴近。
烛火在她的视线里变得迷离起来。
容娡动了动唇,本想质问谢玹什么。话到嘴边,却忽然失声,只下意识地伸出细白的手指,去拽住谢玹的衣袖,抓住他后,用力晃了晃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