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啊……”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踏上殿前长阶,就像这些年,他艰难一步一步走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处。
他停下来,缓缓转身,仿佛在回望自己的来路。
他轻声呢喃:“阿昭,我已经放过了自己,那天,我已经放过了自己。”
她并不知道,秦妃自缢只是假死。
“尸体”被他换走,拖进密室。
他仍清晰记得,当秦妃呛咳着醒来,看到他的那一眼,表情是多么惊悚与精彩。
他让秦妃死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饿得没力气了,这才扔掉手中的剔骨小刀,让宫人把还能惨叫的秦妃摁进溺桶。
那天他走出密室,阳光照在身上,他忽然十分想念她。
他释怀了。 他放过了自己,他从此可以心无芥蒂地爱她,守护她,和她生生世世。
那些阴暗的心思和过去,他会永远遗忘、永远埋葬。
“我真的已经放过自己了。”他一字一顿,哑声重复,“我放过自己了。”
她不会知道,当他看见她把温暖暖的头摁进水里时,他的心脏刺激成了什么样子。
他好兴奋!
他兴奋到必须使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抑制住身躯颤抖,才能假装平静地和她说话。
在那一瞬间,他破掉了心魔。
他的身体剑拔弩张,他真真切切地想要把她拥进怀里,想要抵死占有。
他是真的、真的很渴望,渴望看见她对温暖暖再次下手。
从情感上来说,他真的没有骗她——她对那个女人动手,真的会让他浑身战栗,亢奋到不能自已。
他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在那之后,他一直好好控制住那些黑暗翻滚的欲念,豢留着它们,滋养着它们,放任它们在心底无限膨胀,直至大婚。
那将是只有他和她的婚夜。
她会知道他的疯狂、他的思念、他对她极致缠绵的爱恋。
他什么都想好了。
可她怎么能变卦?她怎么可以嫁给别人?
她怎么可以?
晏南天缓缓坐到殿前门槛上,垂头看着自己双手。
他用力皱了皱眉,甩了甩头,眼前的画面依旧摇晃破碎。
他今日并没有疯,反倒十分冷静。
他很清醒地谋划了一切,按部就班地引来了她,顺利将她控制在檀木墙上。
她没有任何办法阻止他的动作。
他会把珍藏多年的宝贝据为己有,先服下定心丸,再好好筹谋来日。
他以为她说什么也没用,自己绝无可能放过她。
不曾想,她竟能捅出这么一记冷毒的掼心刀,令他功亏一篑。
“阿昭啊,阿昭。”晏南天缓缓地、缓缓地笑出了声,“哈……”
他一度以为,这些年来所有的阴暗、救赎与狂欢,只是自己和自己演了一场无声而盛大的独角戏。
他以为拉下帷幕之后,她看到的只会是他最有风仪的姿态。
不曾想,她都在。
她竟都在。 溺水般的窒息感涌上来,晏南天皱了皱眉,深喘一声,抬手扯开衣襟。
他半倚着殿门,黑色华服微敞,露出冰冷的喉结与锁骨。
温暖暖战战兢兢抬头,便见那人歪坐在门槛,身上透着股虚弱、苍白而性感的味道。
他仿佛与这沉黑的宫殿融为一体。
檀香溢散,触手可及。
她鬼使神差地走了上去。
“晏大哥,”她跪在他身前,摆出最卑微诱惑的姿态,“你还有我啊。我是你的,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