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连老哥,你们是哪个村的啊?也是得了消息特意来看贵人的吗?”
问话的是刚才被连公公搭话的何木匠,总和王氏吵架的周氏,就是他媳妇儿。
周氏还在屋里打扮,他等不及了才先过来,他长得老实一瞧就是那好骗的相貌,才让连公公选中了他。
连公公也丝毫不惧,面不改色:“我们几个不是本地人,是听了消息从外地赶过来的。”
“哦,怪不得呢,那还真是辛苦了,我这么大年纪了都还没出过沛城一次呢!”
何木匠很好打发,三两句就混过去了。
又瞎聊了半天,拉进了些距离,看着差不多了,连公公开始打听消息。
“听说这次得赏的年轻人可不得了,能被皇上看上眼的,怕是不一般啊!”
何木匠挠着头,嘿嘿一笑:“就是俺们村的后生,名叫何明生,那可真是很不错的,力气大脑子也转的快,打小啊就喜欢折腾,别的小孩爱玩的年纪,他偏不一样,还来跟我学过两天刨木头呢!”
要是把族谱拿来排上辈份,何明生也是要叫他一声叔伯的,自家人长了脸,那定是要好好炫耀一番。
连公公点点头又问:“真不知道什么样的爹娘亦或者阿么能教出这样的孩子,我家的孩子若是有一半争气,我都知足了!” 边说还要配上动作,再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锤一下旁边的护卫,很是行云流水。
不过说到这里,何木匠的表情就有些不对劲了,连公公敏锐的发现了这点,不动神色的继续追问着:“何老弟,可是有那不好说的?”
连公公套起近乎来,自然又流畅,何木匠哪是他的对手?思索一番后他觉得好像没有不能说的。
何木匠看看四周,又把连公公拉到一旁:“哎,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不过连老哥和俺投缘也不是外人,是这样的……”
可别以为只有妇人双儿们才喜欢说闲话家常,其实汉子们也是如此,这事村里人人都知晓,好容易有个不知道事情经过的,何木匠也狠狠过了一把嘴瘾。
其中还被他无意间添了不少自己的看法进去,还拍着胸脯表示事情就是这样的。
连公公有些怀疑,想着等会再多问几个人,应该就能知道事情真相了。
他还想问问其他的,何正刚走过来,对他有些戒备:“这位老爷好,我是小竹村的村长,敢问老爷打听明生家的事儿做什么?”
“原来是村长,失礼了,我没有恶意,只是单纯有些好奇罢了,如此大才,却有这般身世,可怜啊……”
“村长,连老哥就是问问,那王氏本就对明生不好,俺们村人人都知道的呢!”
何木匠还是很仗义的,怕何正刚以为连公公是坏人要把他赶走。
何正刚瞥了他一眼,怎么这般缺心眼?还胳膊肘往外拐!
“总归是明生的家事,咱们也不好私下讨论打听,还望这位老爷见谅。”
连公公自知已经打听不到什么了,不过他倒是觉得这村长还蛮不错的。
“多谢村长指点,是我逾矩了,勿怪。”
三人交谈还未结束,叮叮当当的马车声就响了起来,领头的是县令,身后两排骑马的护卫小队,护着两辆马车成纵排列。
前面一辆坐着“连公公”,后面则装着御赐之物,无论哪个有闪失都是他们担当不起的。
一时间也没人能顾得上说话了,都挤了过去看个仔细,何正刚也很无奈,他已经百般强调过了这日无需特意丢下地里的活儿来。
不过村人们倒很是积极,也只得开始指挥着众人不要出事。
何明生也带着他一家老小,就连牛都远远跟在后面,中间给让了一条道出来,县令掀开车帷把人扶下来。
“连公公远道而来实在辛苦,前面路段窄小马车太大无法进入,辛苦公公移步去寒舍。”
何明生率先上前行礼问好。
“连公公”眼角上挑一丝漫不经心,嗯了一声,打量了一番何明生就收回了视线,让县令陪同跟着进去了。
一路上都是县令在说话,那位公公也时不时再回应两句,瞧着两人关系还不错。
何明生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倒是县令这边……
何正刚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怎么这贵人不是来给何明生送礼的吗?怎么瞧着反而更像给县令的!
连公公在人群中看到了何明生,确实瞧着还不错,周身正气,不卑不亢,被下了脸也不在意,仍记着规矩,第一印象还不错。
“连公公”和县令都走了那他们这些围观的自然也不会继续傻站着,也跟着一同移动,人挤着人都从村头站到村尾了。
田玉有些不高兴,这公公看样子就不好伺候,还在那么多人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夫君留!
他的小眼神嗖嗖嗖刮在“连公公”身上,让人打了个寒颤。 “春寒料峭,公公得小心些身体啊。”
说罢,县令接过了侍从递上来的大氅,为其亲自披上,如此伏低做小,“连公公”都有些绷不住了,微微退开些,侍从立马上前。
“县令大人,您可是朝廷命官,这些小事可不敢让您费心,还是让奴才来吧!”
县令咬了咬牙,又把大氅递回去,尴尬的笑笑:“本官也是忧心公公的身体,如若有什么差池,那本官一定难辞其咎!”
就跟在他们身后的何明生听的皱眉,他紧了紧拉着田玉的手,无声安抚住了田玉,同时也叹息,他们镇的县令竟如此……
鞭炮声和欢呼声在小竹村内此起彼伏,只有在最中心的几人都没再说话。
沉默的走到了挂着大红花的何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