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雎一笑,也不知道盒子世界墙壁上的镜子和这小孩手里的镜子有什么关联?
然后揉了揉开始昏沉的脑袋,退回长廊的另外一端,一脚跨进那面大镜子中。
赵国,河套平原,熄灭的篝火。
苍茫大地,已是深夜。
草原夜晚的冰冷,蚊虫之多难以想象,范雎以前也不是没在外面夜宿过,但至少有帐篷有睡袋,从未像现在这般就这么躺在冰冷的地面。
地底的寒气透骨,让血液都有一种快要凝固的感觉。
“近况艰难。”
范雎嘀咕了一句,然后将快要冷掉的剩下的那碗豆饭喂进嘴里,如同……嚼蜡,一碗豆饭本就无滋无味,亏得赵政那可怜巴巴的小孩还吃得特别香。
一个被苛待,被关起来,无人关心的四五岁孩子,能活着长大,本就是奇迹。
范雎也知道,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首要的并非什么展露手脚,而是默默地学会怎么生存,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毕竟并非所有人都能是故事中的主角,所有人都会包容他的无知和犯错。
这三天,他都在观察和学习,赵人在挖掘地底的宝藏和商人换取物资,他也学着以此生活,以至于不让自己饿死…… 合众从流,学会如何生存,掌握这个世界的常识,这样才能活得更久。
冰冷的大地和现在离奇的处境让他怎么也睡不着。
迷茫?
一开始的确是迷茫的,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所有的人和事情都格格不入,那种剥离感正常人都无法承受,至于那些来到异世界,直接就没有一点心理变化,就坦然地接受这种突变的人,他实在无法理解。
不过,自从发现赵政那小孩的存在,他也不再那么漫无目的了。
一个人一但有了目的,就不会变得麻木。
赚取路费,去邯郸抱大腿,如此,他在这个世界的生活或许就能稳妥一些,现在嘛,还是赚点粮食将赵政养活吧,他看着祖龙小时候的处境时刻都会挂掉一样。
范雎翻来覆去,头顶的星空还是那片熟悉的星空。
据说星辰也并非亘古不变,每隔几千年,它们的相对位置都在变化,再长久一些,像太阳这样的恒星都会寂灭变成黑洞,只是没有人能活这么久,无法见证它们的改变。
实在睡不着,范雎将运动挎包放在身前,他的青铜盒子就是得自这个挎包。
其实这个挎包也并非他的,这事情说来就复杂了,且有些难以启齿。
范雎大学毕业正式进入社会,学遗迹考古这个专业,没有点关系并不好找工作。
一个小院长大的死党周浩邀请他去小聚,也算是为他牵线搭桥,说是市文化局正好有一个工作适合他。
周浩的家庭比较复杂,是重组家庭,他母亲嫁给了他现在有些权势的后爸。
范雎去了,没想到周浩家里……离奇的热闹,三五青年聚在家里嗨歌喝酒,轻重音乐震耳欲聋,宛如夜场。
周浩也是无奈地耸耸肩:“周宥高三毕业,和他的那些朋友聚会。”
周宥是周浩后爸的儿子。
周浩和他这个后爸的儿子并不亲近,一是年龄相差三四岁,二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和他们这些草根大院长大的也玩不到一块去。
因为周浩的原因,范雎以前也见过周家这少爷几面。
特别……没礼貌,喜欢用眼睛斜视打量人,高傲得很。
仅见过的几面,在范雎印象中的周宥,初中时就染了一头黄毛,特别的非主流。
高中时开始改邪归正,不染黄毛了,开始早恋,和家里大吵了一架,离家出走。
在范雎眼中,完全就是社会小痞子。
当然,范雎对周宥并不太了解,仅有的几面,也没有和对方正式打个招呼,也仅仅是有时候在周浩打电话时旁听到了一丁点。
宽大的客厅,桌子上东倒西歪的酒瓶,烟味弥漫。
沙发上,一个人高马大的年轻人,众星拱月的躺在那里,白色宽松的休闲服下隐约可见结实的肌肉。
黑皮,结实,一股子野性。
倒是和范雎记忆中的小痞子有了很大的不同。
周浩带着范雎上了楼,有些无奈道:“说是庆祝高中毕业,庆祝分手,就坐角落哭哭滴滴那小女生……”
范雎一笑,庆祝分手还将女生本人都带上了。 说道:“高中时候离家出走,就是为了这女生?现在怎么又分了?”
周浩看了一眼范雎:“早不知道换几任了。”
范雎也是叹息,看样子周宥这小痞子,也就外表变化颇大,那些早熟的坏习惯一点没变。
周浩手里拿着几瓶酒:“他们喝得有些多了,我们帮他们将剩下的解决掉。”
“自从你上大学以后,我们见面的时间倒是少了,算一算,一年才一次。”
范雎也是感叹,以前小时候在大院的时候,他和周浩关系铁得如同穿一条裤子的兄弟,没想到长大了,反而是聚少离多。
还好,这一份感情却是实实在在一直没变,无论是周浩的母亲改嫁,他们家的家境变好,还是其他的一些事情,周浩一直未曾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