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殿殿门前,掌门陈青木感受着某个角落的熟悉气息,老脸僵了下,袍袖下手抬了一半,到底没敢当众点破,只好又落回去。
几息过后。
云摇跟着直起身,耳边还响着陈青木的无奈传声:“小师叔,我修行不易,您这不是折我寿数吗?”
云摇八风不动,眼观鼻鼻观心,权当没听见。
乌天涯低声道:“师妹你看,掌门身后那位就是寒渊尊的小师妹,陈见雪了。”
随他话音,云摇瞥去一眼。正巧那位女子抬手,叠起的方帕半遮唇,她似乎轻咳了两声,随后才朝旁边人应了什么,露出个弱水芙蓉似的浅笑。
确实是我见犹怜。
云摇意外:“她也受伤了?”
“不是受伤,寒渊尊这位小师妹可是咱们乾门里出了名的病美人。虽是极罕见的天生灵体,但似乎有缺,打小就身体不好的。”
“……” 云摇表情顿时肃然。
她的话本可不是白看的——这种病美人最招惹不得,何况这还是道子继任者兼未来魔尊的心头肉,万一她不小心让这位咳口血,那慕寒渊不得原地入魔再给她抽筋扒皮了?
得,“躲着走”名单又添一员大将。
目送那行人进了明德殿,云摇跟乌天涯问了藏书阁的地方,扭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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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日。
在藏书阁里转了半日,依旧一无所获,这厢云摇正抻着懒腰烦躁地出来,刚下台阶,就见了不远处树下站着的慕寒渊。
也不知等了多久。
云摇收住懒腰:“你在等我?”
话落。
四面八方,仿佛只是无意路过的乾门弟子们的神识或视线就齐齐聚拢过来。
虽然修为大跌,但神识强悍犹然,云摇很顺利听见了近处几句压低的话声。
“她竟敢对寒渊尊直呼你?”
“寒渊尊还专程在藏书阁外等她,不知是哪位长老门下的师妹,这么大的排面?”
“模样甚陌生,看着也没修为啊,多半是刚入门的小弟子。”
“难道掌门又收徒了?”
云摇:……差点忘了。
于是上一刻还恣肆跳脱的少女,一眨眼就收敛爪牙,连垂过肩前的缀花发带都被她理到身后,她乖巧无比:“师兄找我有事?”
听见那生怕道破她身份的抢白,慕寒渊自觉转作传音:“掌门请师尊到明德殿,参议长老会。”
“长老会?”云摇同样传音,“你有告诉掌门,我还不想暴露自己已经出关的事吗?”
“掌门有言,师尊可以乾门弟子身份行事,但请务必到场。”
“怎么还非得我去……”
云摇最不耐这类场合。
不过师徒之契的事她找遍了藏书阁也没查到,思来想去,只能去问陈青木了。
“好吧,带路。”
“师尊请。”慕寒渊侧身让路。
走过他身旁时,云摇视线一瞥,就望见了慕寒渊腰间玉带下,垂坠在窄腰宽袍前的玉饰。
那是一尾翠玉古琴饰样,琴尾还缀着银色的流苏琴穗。
“这是悯生?”云摇好奇地盯着那只玉佩似的古琴。
这古琴玉佩莫名有种熟悉感,她下意识抬手,就要去勾起琴尾流苏。 离着银流苏咫尺时,云摇指尖蓦地一停。
她忽想起来——
话本里说慕寒渊入魔前,如圣人清和,七情不显,六欲无相,但唯有一事,是他禁忌:
那便是他的琴。
无论琴身还是琴穗流苏,皆是不许人碰的。
而云摇之所以对这个印象深刻,还是因为话本里的一段。
「……
“不过一夜贪欢而已,你就连看都不愿看为师一眼了?”红衣女子绕榻而笑,身影翩然若蝶,望着玉床上被她弄得莲花冠松解,清衫凌乱的慕寒渊,眼底如灼红莲业焰。
只是无论如何撩拨,那人依旧不肯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