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
小伶撑着身下的床榻,刚想要起身,就看到眼前华光一闪,冰凉的触感抵在了脖颈前。
她低头看去,“……啊!”
“嘘。”
云摇手腕一抬,用剑锋示意她安静。
小伶哆哆嗦嗦地点头,仰脸:“恩公,你这是……是什么意思啊?”
“怕你以为我救了你就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大善人,又不想和你废话,所以只能用它来提醒你了,”云摇掂了掂这把算不得称手的剑,“我问你答,不许有一句虚言,否则我就将你送回两仪城里,懂吗?”
“懂,懂!”
小伶小鸡啄米似的飞快点头,眼泪一下子就盈得眼角发红,“奴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求恩公不要送我回去!”
“先说,慕寒……白虎城城主为何要杀你?” 第一个问题就叫小伶哆嗦了下,只是她这一日一夜间从鬼门关走了不知道多少遍,早没心力再去遮掩了,只能半跪在床榻上,垂泪道:“是玄武城的探子找到了奴,要奴为他们暗杀城主大人。”
云摇微一挑眉:“你做了?”
“奴,奴不敢不从,不然一定会比死还惨的!”小伶垂泪仰首,又低回头去,“奴给城主大人递了茶,里面下了玄武卫探子给我的毒……”
“给渡劫境下毒?”云摇都被气笑了,“玄武城的人脑子没坏吗?”
小伶泪眼婆娑地抬头:“此毒不同,乃是魔域传闻中才有的‘七日泉’!”
“七日泉?”
云摇听得古怪,回身看向房内的屏风:“你听说过吗?”
小伶一吓,似乎没想到房中还有旁人,便顺着云摇的视线望去。
屏风后果然见得到一道薄薄日影。
停了片刻,才听得后面一声轻哼:“你当真是孤陋寡闻得可笑了。七日泉是鸩魔族最为歹毒可怖的毒物,无色无味,形味皆如清泉,混入水中也分毫难辨,即便是渡劫境都无法察觉,饮下之后七日内必经脉尽断而亡,因此它还有个外号叫‘仙人冢’。不过这毒,即便在魔域也已经失传很久了。”
云摇听完,转向小伶。
小伶慌忙点头:“是,是这样,这位大人说的没错。”
“还以为你救了只小鼠,没想到却是只花纹斑斓的毒蛇,”屏风后,凤清涟冷笑刻薄,“若我是你,现在就将她送回去,叫那位城主勾销了你昨夜脑袋犯浑才会定下的赔本交易。”
“恩、恩公——我没有、我不敢杀人的,我只是照他们说的去奉茶了,我知道城主大人不会喝的!”
小伶吓得花枝乱颤,哭着拽云摇箭袖。
“城主大人救过我,我不会杀他的……他从来不用旁人经手过的茶饭,我、我是知道的,所以我才去给他奉茶啊……”
“好了。”
云摇被她哭得头都有点大。
她将小伶的手拨开,剑也收了起来:“那七日泉,你身上还有吗?”
“还有、有一滴。”小伶哆嗦着手,从腰间拿出只两指宽的琉璃小瓶,双手奉给云摇。
云摇抬起,晃了晃,看着瓶中那滴怎么探查都与清泉无误的剧毒“七日泉”,不由有些心惊。
“这种祸害,还是该早日灭绝。”
云摇说着,反手将它收起。
小伶似乎犹豫了下,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提醒:“恩公若是也想下,下给城主大人,还是最好不要了。”
“……”云摇一顿,好笑又好奇,“为何不要?”
“城主大人从来不沾旁人经手的茶点茶水,而且,昨夜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他就已经察觉了茶水中的毒了。”
云摇正想说话。
“她这样一说,我倒是真好奇了,”屏风后,凤清涟冷哂了声,“不如你去试试,看能不能骗过那位城主大人?”
“……”
云摇忍着没翻他个白眼。 她转回来,对上明显当真了吓得瞪大了眼睛的小伶:“不用听他屁话。”
小伶怯怯点头。
云摇又陆续问了一些琐碎问题后,终于将自己最担忧的那个问题抛了出来:“朱雀卫已经兵临城下,玄武卫也不日便至,西有魔焰滔天的天陨渊,东有青龙卫驻守的长仪山脉,你们城主大人可谓插翅难逃——他这些日子,难道就没有作什么准备?”
“没,没有,”小伶白着脸摇头,“连白虎卫,除了随他攻朱雀城的那队之外,其余人都固守白虎城……城主大人好像,好像完全不担心……”
云摇听得蹙起眉来。
“啊,还有一事,”小伶想起什么,脸色大变,“城主大人想要重开魔尊殿!”
云摇一顿。
不等她再问,这次却是屏风后的凤清涟骤然起身,几乎掀翻了外间的桌椅:“他要重启魔尊殿?”
“是……是,城主大人亲口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