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节(1 / 2)

明知是梦,却始终无法清醒。

    梦里的她似乎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从无尽远处的天边蔓延向她身周的——不知是人声还是海水,在城墙下,在她脚下欢腾潮涌。

    目之所及的一切全都模糊不清,像是笼上了厚重的纱,连远处的日光都恍惚。

    直到某一刻乌云尽覆,天地间忽然暗了下来,震耳的雷鸣藏在阴云里,天怒般咆哮着。

    高高城墙下的潮声愈发涌动——那是人们慌乱起来。

    可是很奇怪,陈见雪心里却很平静,就好像梦里的她等待这一刻已经等了很多年。

    一点金芒从天际绽开。

    它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挟裹着恐怖的天地灵力,连风与空间都被撕裂出幽微黑暗的缝隙。缝隙里有什么可怖的东西在咆哮嘶鸣。

    “轰——”

    它以避无可避的重势,狠狠贯穿了陈见雪的心口。

    剧烈的疼痛一瞬间吞灭意识,眼前只剩磅礴到足够覆灭天地的金芒。

    在那金芒中,陈见雪看到了一道身影。

    那人似乎就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只可惜贯穿了心口的剧痛终于撕裂和席卷了一切,她没有来得及听清,便向后坠去。

    像是从高高的城楼跌落。

    她直落入无尽的黑暗深渊里。

    “——!!”

    惊醒的陈见雪猛地睁开了眼,求生的本能促使她迅速地深吸了口气:

    “咳咳咳咳咳……”

    心口被贯穿的疼痛感犹在,呛入肺腑的气更是冲撞得她胸膛都撕裂似的痛。

    “师姐?你怎么了??”

    “是不是见雪师姐的心疾又犯了?”

    “那怎么办啊,迎亲轿子都快到奉天峰来了!”

    “哎呀,妆有些花了……”

    身旁凑上来一圈着急慌乱的声音。

    而陈见雪终于从这要命的呛咳里慢慢缓过气来,她扶着余痛犹在的心口,艰难地撑起头颈,打量起房内的一切。

    整个房内都张灯结彩,红妆艳裹。

    是了。

    今日该是她的道侣大典,只是不知,怎么会做那样一个可怖的噩梦呢?

    “……我没事。”

    陈见雪压下咳声,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撑起一个有些苍白的笑:“只是方才小憩,做了个噩梦,吓到了而已。继续吧。”

    “真没事吗师姐,我看你脸色也不太好哎?”

    “嗯,没关系,莫误了吉时。”

    “……”

    不知是哪一位师妹还是跑去告知了掌门,不多时,陈见雪这边刚补好妆容,陈青木已经踏进了院落中。

    “掌门。”

    “掌门师叔!”

    院落里的声音远远近近地传回来,坐在妆镜前,有些失神的陈见雪回神抬眸。

    正见得镜中一角,陈青木跨进门内。

    “……爹?”陈见雪意外问,“您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心疾又犯了?现在如何,还难受吗?要不要让他们迎亲的轿子在峰上等些时候再过来?”陈青木急声问了一串。

    “好多了,爹不用担心,”陈见雪半是玩笑,“再说,这些年我不都习惯了吗?不会耽误什么事情的。”

    陈青木苦声作叹:“唉,等大典结束,山门里的事情一了,就叫无欢陪你去九思谷走一趟,那位医圣云游四海,过些日子也该回谷了。”

    “医圣不是说过了嘛,我这是先天灵体之缺,天损有余,非人力可补救,治不好的。”

    陈见雪每每犯过心疾后,声音总是难免细弱些,听着像与父亲撒娇。

    陈青木听着更是心酸:“都怪我,当年只顾得伤心你娘亲的事情,没有照顾好你,若是早些发现……”

    “先天有缺,早些发现也是无用的。”陈见雪一顿,忽又想起了那个古怪至极的梦。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在梦中被贯穿的心口。

    似乎正是心疾先天有缺的那个部位。

    “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一见陈见雪扶上心口,陈青木就焦急得变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