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躯贴合没有一丝缝隙,荔水遥自是立马察觉到了,慌忙闭眼睡了。
蒙炎大睁着眼睛看床帐顶子,把清心咒来回默念了三遍才止息了身体的燥热,他从不知道自己的谷欠望是这样的索求无度,前世珍她如宝,奉为心上神女,从未生出亵渎之心,哪怕梦中也只是浅尝辄止罢了。
荔水遥却实在是困倦了,闭上眼,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蒙炎听着怀里小娘子均匀轻弱的呼吸声,想着今夜种种,心上酸涩与刺痛交织如浪,一遍一遍的叩问心门,句句皆是休想。
——你休想我会成全你们,绝无可能!
——今生你就算死也得死在我怀里,埋进我蒙氏的祖坟,与我合葬!
如此翻来覆去的想着,模模糊糊也就睡了过去。
右耳房内,九畹没睡,左等右等等不来服媚,她放心不下就靸着鞋穿过回廊敲开了左耳房的门。
开门的正是兰苕。
“服媚和你们一起出去的,你们都回来了,她去哪儿了?”
月落乌啼,夜风微微的。
兰苕感觉鼻酸,立马捂住嘴压住了打喷嚏的声响,这才低声道:“别为她担心,明儿一早说不得就乘马车回来了,你还不知道她,从不是委屈自己的主儿,更别担心她夜里没地方住,你忘了不成,她姑母嫁了棠氏大管家的幼子,现下里大小也是个管事娘子。”
“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咱们四个一块长大的,我本以为咱们会长长久久的在一处,不成想服媚生了反骨。”
想到服媚擅自留在棠氏不归,兰苕就冷笑了一声:“再看吧。”
“罢了,个人有个人的想法。你歇着,再眯一会儿,早上有我呢。”
兰苕点头,关门去睡了。
九畹没什么睡意,听得鸡鸣,估摸着离天亮不远了,便没回耳房,而是轻手轻脚的去了正房厅上值守。
郎主夜宿,娘子面皮薄,她不方便去卧房里头听差。
偌大厅堂黑漆漆的,择了一张坐榻,曲身暂卧,闭上了眼睛。
如墨的黑夜慢慢褪色,褪成了鱼肚白,天光大亮。
荔水遥觉得自己才睡过去就被饿醒了,纱帐掩着,帐内黑乎乎的,开口就喊,“兰苕,我好饿。”
九畹听到呼唤连忙起身走入卧房,“娘子醒了。”
蒙炎也醒了,大手一伸就撩开了纱帐,让天光照了进来。
荔水遥本是惺忪着坐在锦褥绣被堆里,忽然发现身畔有人吓了一跳,“你怎么还没上朝去?”
“今日寒食,寒食清明有三日节假。”蒙炎下榻,从衣架上拿了一件麒麟纹鸦青衫袍穿上,又将蹀躞带扣在腰上,便道:“耶娘起得早,这个时辰春晖堂该上早食了,不是饿了,穿戴好,咱们过去。”
九畹上前,“娘子,奴婢服侍您穿衣?”
这时紫翘也进来了,惊见蒙炎竟然还留在卧房里,顿时局促起来。
蒙炎便去了厅上。
荔水遥摸摸自己饿瘪了的肚子,什么也不想了,由着她们服侍着穿戴好,简略洗漱梳妆一番就随着蒙炎去了春晖堂。
春晖堂,饭厅,餐桌上果然已经摆好了早食。 寒食不能动火,满桌子便都是昨日备好的冷食,有糜粉蒸的甜糕团,有樱桃毕罗,有大葱羊肉馅的蒸饼,还有黄米甜浆。
蒙炙也得了三日节假,此时正在吃樱桃毕罗,瞧见蒙炎荔水遥前后脚进来就大声招呼,“大哥嫂子,快上桌来吃。”
刘氏便道:“正和你阿耶说呢,再等一刻还不见你们来,就让小红去催。寻常日子赶不到一处吃便罢了,逢年过节却是一定要在一处吃的。”
荔水遥便知这话是在点她,坐下后就柔顺的道:“阿家我记住了。”
刘氏板着的脸就板不住了,挪了一碗甜米浆放在她面前。
“吃饭。”
蒙玉珠偷偷打量一圈,不敢多言,拿了一个甜糕团美美的吃起来。
一顿饭吃的安静了一些。
饭毕,刘氏屏退左右,连带着把蒙炙和蒙玉珠也打发了出去。
蒙武在主位上坐定,刘氏拉着荔水遥的手,道:“咱们婆媳俩一块坐你阿翁旁边,你瞧着,阿翁阿家为你做主。”
荔水遥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按着坐在榻上才猛然想起昨日自己和阿家说的那些话是不好让蒙炎知道的,于是赶紧道:“阿家,我……”
刘氏捏捏她柔软的小手,安抚道:“别怕他,阿家给你撑腰,绝不让他欺负了你去。”
蒙武猛地一拍小几,“跪下!”
荔水遥吓了一跳。
“你阿翁呵斥大郎呢,你别怕。”刘氏安抚完荔水遥,抬手一指脚踏上摆的一个旧蒲团,补充道:“跪这儿。”
蒙炎一顿,顺从的跪了上去。
蒙武看向刘氏,“你先说正事。”
刘氏点头,直截了当的道:“昨日宫里来了人,自称是尚仪局女史,奉独孤贵妃谕令,为前日扑蝶会上寿安公主处事不公,偏袒亲戚之事,向你小妹赔个不是,赏了六匹越州缭绫,一斗珍珠,一副金镶玉头面首饰,一副珍珠头面首饰,两笼五颜六色的大蝴蝶,我瞧着这也太贵重了,小娘子们在一处玩耍,总有磕磕碰碰的,哪里就那么娇贵了。”
蒙武道:“你先和大郎说说扑蝶会上咱玉珠受了什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