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骁看着北嘉郡主,心头一跳,她是故意的,她知道他来静安寺的目的。
知晓北嘉郡主的性子,为免给顾九卿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司马骁点头道:“等你做完法事,本王便回京。”
北嘉郡主似乎很高兴,破涕为笑:“好,我跟骁哥哥一同回京。”
司马骁皱眉,却没反对。
……
顾九卿撩起袖摆,提起茶壶,给对面的人倒了一杯清茶:“殿下,请。”
雪袖拂落,遮住了腕间如玉肤色。
触及到顾九卿看过来的目光,司马睿端起茶盏,低头喝茶,以此掩饰自己的失礼。
他赞一句:“好茶。”
今日招待司马睿,所用是寺里粗制茶具和劣质清茶,自带的精美茶具上等好茶正默默地躺在匣子里。 顾九卿微不可察地扯了扯唇角:“寺中清茶,殿下不嫌弃便好。”
司马睿来过静安寺,自是知道寺里的茶水比不得京中,不免有些尴尬,遂转移话题:
“匪寨那些恶贯满盈的匪首已经被斩首示众,一应知情者皆以从犯论斩,其余不知情的小喽啰流放三千里。”
司马睿一顿,犹豫道:“除了顾桑,既是知情者,又是施计害你者。”
若非顾桑和匪徒里应外合,顾九卿怎会被掳匪寨?
顾九卿道:“我已经教训过她,她似已知错,匪寨之事作罢。”
司马睿不信顾桑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简单教训几句就算了,她可害得你……害得你差点……”
顾九卿心中冷笑,岂止是简单教训几句,顾桑恐怕对他已是畏惧颇深。他看一眼司马睿,清磁的声线有些闷重:“她毕竟是我妹妹。”
他的九卿就是善良。
见状,司马睿不再多言。
司马睿不语,顾九卿自不会主动找话题攀谈。
一时冷场,司马睿喝了几口茶,转眼想到查到的事情,试探性地开口:“顾家遭贼一事已有眉目,只是有些棘手。”
司马睿也没想到查来查去竟查到了镇国公府世子头上,如果要给顾家一个交代,势必要同镇国公府为敌。
顾九卿不动声色问道:“怎么了?”
司马睿斟酌道:“不是普通小贼。”
顾九卿了然于心:“是殿下动不了的人,也是顾家无法撼动的人。”
司马睿不敢看顾九卿,羞愧道:“是。”
“无妨。”顾九卿说,“那人夜闯顾家不为财物,只是翻找琴谱,是为着古琴谱而来,读书人偷书不算偷,爱琴人盗谱亦不算盗。何况,那人还受了伤,并未讨得好。”
司马睿感念顾九卿的善解人意,情不自禁道:“知我者九卿也!”
顾九卿抿着唇,端起茶盏,轻啜一口。
司马睿看一眼顾九卿,嘴唇动了几下,犹豫再三,又说起了宫中近日的流言。
“太后寿诞,你一曲《山海止息》惊艳众人,太后和皇上对你赞不绝口,听说有意为你指婚,康王和齐王还未立妃,皆可能是太后和皇上考虑的人选。太子虽已有未婚妻,可侧妃之位尚未定,据说也有可能。”
绕来绕去总算绕到了这里。
顾九卿面上不显,薄唇轻勾:“殿下当明白,我不会同他们任何一人有关系。”
司马睿神色黯然,情绪低落: “可我如何争得过康王,齐王,太子?”这话一语双关。
下一瞬,司马睿忽的握紧拳头,定定地看着顾九卿:“但我愿为了你,去争上一争。”
顾九卿装作诧异,而后又道:“何须去争?殿下只要能为君分忧,为百姓谋福祉,俯仰之间无愧于君王、国家、百姓即可。”
司马睿势微,需要的是政绩和民心,本就没实力同那几位相争,不如暂避锋芒,韬光养晦。
司马睿:“可你的婚事?”
顾九卿眉心微凝:“我的婚事,无人可强求。” *
做完法事,北嘉郡主让下人收拾东西,准备同司马骁一道下山。
这时,最得北嘉郡主信重的青衣婢女走过来,附耳对北嘉郡主说了几句什么。
北嘉郡主猛地瞪大眼睛:“碧波,你没看错?”
碧波道:“奴婢确信,奴婢看得清清楚楚,确实是一个男人的背影。”
北嘉郡主搓着手道:“是谁?”
碧波想了想,摇头道:“奴婢不敢跟太近,看不清楚脸,但那人的穿着以及周身气度,应是富贵子弟。”
“没想到外人面前装的冰清玉洁高不可攀,骨子里却是浪的骚起。”北嘉郡主咬牙切齿道,“这种事,怎能不让骁哥哥知道?”
此刻,顾桑坐在窗下的桌边,吃着素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