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终于还是来了。”司马承苦笑了一声,看了眼陪他受苦受罪的杨清雅,平静地端起酒盏,“陛下终归还是要了结我这个‘孽种’。”
“不,别喝,我不要你死。”杨清雅挣扎地就要阻止,却被两个侍卫死死按住肩膀,不得动弹。
“阿承,让我喝!”杨清雅悲痛大喊,拼命摇头。
“这是陛下赐与我,你如何能喝?”
说罢,司马承没有丝毫犹豫,仰头一饮而尽。
刹那间,杯盏坠地,腹中绞痛不止,嘴角渗出血迹。
太监见司马承喝下必死无疑的鸩酒,也不待人断气,便带着侍卫回宫复命去了。
杨清雅花容失色地爬过去,惊恐地抱住司马承,悲不自胜:“阿承,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不要……”
司马承一边吐血不止,一边断断续续地道:“孩子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他不来到……世上……是对的。”
皇帝疑心他是孽种,他这个孽种的孩子就算生下来,也容不下。 杨清雅哭着道:“孩子的事,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该怪的是吴皇后和华贵妃,可她们都死了,也无处怨怪。
“别哭,听我说。”司马承颤抖着手掏出一枚玉佩,递给杨清雅,“有机……会,将它交给……陛下,这是娘的……遗愿。”
话音将落,司马承便落了气,手无力垂下。
杨清雅看了眼手中的玉佩,恨恨地往地上一砸,玉佩顿时摔得稀碎。
玉佩是废后吴氏当年嫁与魏王时的婚盟信物,杨清雅知道司马承打算过几日想法子呈给魏文帝,但是还没等他将东西交出去,就等来了鸩酒。
吴氏踹的自己小产,伤了女子根基,杨清雅如何肯成全吴氏的遗愿。
只是杨清雅伤心欲绝,伏在司马承身上痛哭不已,全然没发现碎开的玉佩里滚出了什么微小东西,落进了地缝里。
任谁能想到,这就是魏文帝的解药呢?
吴氏为了保住司马承的性命,将解药藏在玉佩里面,只要魏文帝不杀司马承,便有机会得到解药。
只是吴氏没想到,魏文帝在太后的力劝之下,已经饶司马承一命,哪里想到吴氏这一出,反倒弄巧成拙。
当日,废太子死后不久,杨清雅一条白绫悬梁自尽,追随而去。
听闻杨清雅殉情而死的消息,谢宝珠唏嘘不已:“没想到杨清雅对废太子一片真情,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废太子和杨清雅的结局早在顾桑意料之中,她默了默,坦言道:“我也挺佩服她殉情的勇气,因为我做不到。”
前有司马骁为顾九卿殉情未遂,后有杨清雅为废太子殉情。如果是她,想来是办不到的。不论多么刻骨铭的感情,不论她多么爱一个人,就算对方死了,就算她痛苦,可她也不想求死。
“估计我也做不到,好死不如赖活着。”谢宝珠感慨了一句,顺势转了话题,“桑桑,你这姐姐当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巾帼英雄啊。原本我还担心爹爹,但现在完全不担心了。”
“如今满京城都是秦王妃的传奇事迹,说她是当世女将军,巾帼不让须眉,还说她当得起妇好之名,更有人说……”谢宝珠谨慎地环视了一圈,压低声音道,“说下一任储君肯定是秦王,秦王妃就是大燕第一位会打仗的皇后。”
“是挺了不得。”顾桑勉强附和道。
什么巾帼英雄,啊呸。
那就是个愚弄世人的女装大佬。
“如果顾家真出了个皇后,你就是皇后的妹妹,我以后要抱你的大腿,你可要罩着我。”谢宝珠露出一脸谄媚样,笑嘻嘻道。
“好说。”
顾桑应承的爽利,实则心里又虚又彷徨。
……
齐王监国,魏文帝久不上朝露面,朝臣们得知废太子被赐死的消息后,担心是齐王假传圣旨,更担心齐王将是下一个废太子,纷纷要求面见圣上。
齐王见无法安抚群臣,只得请示圣意。
司马贤跪地道:“父皇,大臣们忧心父皇圣体,正在殿外求见,不知父皇是否召见?”
魏文帝日渐衰弱,恐时日无多,储君之位又悬而未决,司马贤有心借诸位大臣探视圣上病情之机,由支持他的大臣提出立储之事。
司马贤虽说干的是储君监国一事,但是名不正言不顺。
魏文帝吃力地看了眼司马贤,没有应答。 一边咳一边问道:“西境……战事如何?”
提及西境之事,司马贤心中异常恼恨,不仅没有除掉司马睿,还让司马睿身边多了秦王妃这个贤内助。
没想到秦王妃倒是个人物,不仅帮助司马睿将侯家旧部收归己用,更会打仗。
以前怎么没发现顾九卿竟比男人还厉害。
“父皇,女子不可擅入军营,秦王妃罔顾军令私自去了战场。更令人费解的是,六皇弟身为三军统帅,竟将决策权交由后宅妇人,让其胡乱指挥,将战场视同儿戏。甚至,违抗圣意,未将侯家军散编,只给侯家军改了名而已。”
司马贤明晃晃地在魏文帝面前,给秦王和顾九卿上眼药。
魏文帝沉思片刻,道:“秦王之事……咳咳咳……朕自有主张。但是,押送西境的……粮草……咳咳……延误已久,齐王……尽快催办此事。”
父皇已经知道粮草延误的猫腻?
司马贤心头一颤,尾椎骨霎时升起一股寒意:“儿臣立刻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