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节(2 / 2)

等顾桑嫁人,找个机会将其丈夫外放也是一样。

二人就顾桑的亲事闲聊片刻,又转到政事上,详议两件紧迫的要事,顾九卿都给出了近乎完美的决策。

议事毕,窗外大雪未停,顾九卿以‘次日雪路行,恐误了早朝’为借口,让司马睿回了天子寝宫。

敷衍完司马睿,顾九卿再次来到偏殿外,轻唤了几声,屋内皆无应答,一片寂静无声。

他抬起手犹豫再三,推门而入,寒凉的风雪随着开合的门扇灌了进去。

反手关门。

顾九卿静静地立了会儿,待周身的风雪气息被屋里的暖意驱散了些,方才抬步绕过紫竹花鸟屏风,站在拔步床前,默然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儿。

他抬手从宽袖中取出桃花玉簪,借着油灯微弱的光亮,细细地端看少女雪颜乌发,软滑如绸缎的黑发铺散在枕间,越发衬得娇颜白净如玉。

修长好看的手指轻拂过她的眉眼,而后落在那头柔亮黑发,爱不释手的触感让他喟叹。

下一刻,他将玉簪往少女发间比了比,乌发如墨,桃花娇妍,十分衬她。

待要斜斜插入,动作骤然停顿,顾九卿蓦地收回玉簪,哂然失笑。 连一支簪子都要偷送,岂不显得自己又懦弱又没诚意。

顾九卿靠坐在床边,打定主意等人醒了再送。

冰雪严寒的天气原就不利于他的身体,哪怕屋子里燃烧着地龙,温暖如春,那股子生冷浸骨的寒意苦痛依旧一点点蔓延至四肢百骸,霜花漫上鸦睫眉梢。

寒毒完全发作前,他手撑床柱,虚弱地看了她一眼,艰难地挪步朝门外走去。

‘吱呀’两声,开合门的动静响起,睡梦中的顾桑像被惊扰了一般,黛眉轻蹙,却没醒来。

刚走出偏殿,陌花陌上便迎了上来,顾九卿留下一句‘不可惊动任何人’,便昏死了过去。

因顾九卿身份特殊,内殿中一般不留宫婢太监伺候,又是夜半时刻,趁着无人发现顾九卿的异状,二人赶紧扶着顾九卿回了卧房,将他安置在床上,并将床幔垂落。

顾九卿身中寒毒的事,秘而不宣,对外只说皇后体寒弱症,容易生病。

对于攻打西夏取得凝魂草的说辞,也并非为着解毒,而是调养身体。

陌花忧虑道:“主子毒发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你照看主子,我去请郝御医和玄叶师傅。”陌上叮嘱了一句,急匆匆出去了。

到了冬日,郝御医和玄叶高僧时刻轮留内宫,就怕顾九卿毒发。

……

翌日雪停,晨光熹微。

顾桑惺忪着睁开眼睛,慢腾腾地梳洗穿衣,待拾掇好自己,天色方才透亮。吃罢早膳,她起身走到门外,主殿宫门仍旧紧闭,约莫顾九卿昨晚应对司马睿颇久的缘故。

天儿冷,顾九卿又是畏寒的体质,本就起的较晚。

等了会儿,见殿门依旧没有打开的迹象,她也并未过多放在心上,既不能当面说一声,便回屋留了一封信。

顾桑踩着厚重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出了宣明宫。她回眸望了一眼,轻叹了口气,方才头也不回地离开。

有何可惆怅的,又不是再也不相见。

宫道上,太监宫女忙碌不停地洒扫除雪,避免司马睿再次摔滑。雪后的清晨,因着这番除雪之景,添了几分热闹和嘈杂。

出宫的必经路口停着一辆马车。

宫人们见顾桑出现在宫道上,忙躬身退至两边,给她让出中间的道。

引路的内侍道:“三姑娘,小心些。”

待上了马车,顾桑抱着汤婆子,将脑袋靠在车壁。昨晚大睡了一觉,本不该犯困的,不知为何,眼皮越来越重。

她想掀开车帘,让外面的寒风渗进来,手刚搭上帘幔,就无力地垂落下来。

……

经过一夜施针抢救,顾九卿总算苏醒了过来,他看着窗外大亮的天色,略微迟钝片刻,便要挣扎着起身。

“顾桑呢?出宫了没?”

郝御医和玄叶高僧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不管自己性命堪忧,也不在意毒发凶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人家小姑娘。 玄叶高僧道:“你这身体经不起折腾,必须尽快解毒……”

“我要去找她,还有东西未送给她。”

顾九卿压根就没听进玄叶高僧的话,只握紧手中的桃花玉簪,狭长凤眸里是从未有过的急切与焦躁。

他也不知自己急什么,焦什么,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预感牵引着他,如果不将簪子送给她,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陌花拿着一封信,上前禀告道:“三姑娘留了书信,已经出宫了。

顾九卿一把夺过书信,几行简短的字,朴实无华的意思。

大致是,感谢他这段时日对她的照顾和庇佑,宫里的御膳很美味,景色也好看,嗯,宫里的人大多也很好,对她礼遇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