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竟敢背后讲前主人坏话!
顾桑循声去了东厢房,发现门窗紧闭,门上落了锁。
她趴在门口顺着缝隙往里瞧,平日神气活现的小鹦鹉有气无力地瘫在鸟架上,食盘里的小鱼干也没吃多少,只是扯着鸟脖子干嚎。
“顾桑,你不要奴家啦!”
这时,一绿衣小婢走了过来。
“奴婢给三姑娘请安。”
顾桑一把抓住婢子的手:“把门打开。”
“奴婢不敢!”绿衣小婢惶恐道,“没有大姑娘的吩咐,奴婢不能放它出去。”
顾桑蹙眉。
听到顾桑的声音,鹦鹉犹如看到了救星,瞬间来了精神,展翅就要飞到门口,哪知下一刻就从空中摔了下去。
顾桑这才发现鹦鹉脚上拴着一条细长铁链,另一端系于鸟架,被禁锢于方寸之地。
她怒问婢女:“大姑娘为何将它拴着?”
“好像是鹦鹉不听话,想要飞走,大姑娘才命人拴着它。”绿衣小婢战战兢兢地回道。
小家伙应该是想飞回来找她。
它不喜欢被束缚,她亦不曾关过它,给了它充分的自由,小家伙反而赖着她混吃混喝,没想过飞走。
顾桑走到窗户前,伸指在窗户纸上戳了个洞,看着瘫在地上可怜兮兮的小鹦鹉,顿时心疼不已。
养久了,就有了感情。
明明舍不得,依旧将它送了出去,新主人还是它最害怕的人。
顾桑顿生悔意:“小家伙,大姐姐这儿有好吃的好喝的,你给大姐姐说吉祥话,给大姐姐背诗,赞美大姐姐,她肯定会喜欢你,就不会关你,也不会栓着你。你那么聪明,只要听大姐姐的话,不要调皮捣蛋,大姐姐一定会给你自由。”
鹦鹉看到她,鸟眼睛一下子瞪圆,挣扎着扑棱翅膀想要飞起,却被铁链困住,翅膀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无法飞向她,鹦鹉就将翅膀拢在一起,合成拱手作揖的姿势:“主子万事如意!主子心想事成!”
样子实在滑稽可笑,若是以往在荷月院,顾桑必定捧腹大笑。
而今,只觉酸楚。
小家伙在向她求救,它想让她帮他,帮它解除铁链,带它离开这个鬼地方,这个讨厌的房间。房间虽华丽,却是囚禁它的牢笼。
……
“大姐姐,在吗?”
顾桑本是为鹦鹉打抱不平,临到门口,心生胆怯,害怕看见不合时宜的画面,假模假样地问了声。
“呵,明知故问。”室内传出一声极低的轻笑。
“进来。”
得到应允,顾桑踟躇片刻,方才提裙踏入。
此刻,顾九卿斜倚软塌,姿态闲适慵懒,身上带着沐浴过后的清香,他不喜近身伺候,拿了张干帕子,慢慢擦拭发上的水迹,他的动作并不熟练,也或许不喜欢做这种细致活儿,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
平常美人儿做出这副姿态,举手投足必是妖娆妩媚,而他这般状貌,却是慵懒中不损半分清雅孤傲,全不见女子的媚态,就那么清凌凌的眼神,犹如不染俗世的仙子,如雪中风月,云中雾霭,飘忽不定又神秘莫测。
唯一见其媚态,应是匪寨被下药那回,可那种蛊惑人心的魅惑却是清媚之态,非俗气的烟视媚行。
他扫她一眼,不提偷窥一事:“何事?”
顾桑一时语塞,满腹的质问之话说不出口。
她走近软塌,顺势接过他手中的帕子:“大姐姐,我来吧。”
“你会?”顾九卿质疑。
顾桑歪头一想,斩钉截铁道:“会!”
现代有电吹风,古代有秋葵这个能干的小丫鬟,擦头发这种小事,她确实没做过,但不代表她不会。
“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一样的道理。”顾桑随之补了一句。
顾九卿:“……”
因着女主倚靠在榻上,顾桑需弯腰才能擦到头发,她一弯身,满头乌发如云倾泻而下,与顾九卿的黑发融合交汇,她轻蹙眉头,搬了张小兀子坐下,高度正合适。
她开始擦拭头发,动作并不比顾九卿熟练,可谓生疏笨拙。间或扯痛头皮,顾九卿面色不虞,既没吭声也没发作,因为小姑娘神情认真,目光专注,仿若拂拭着上等的明珠宝翠。
顾九卿阖上眼睛。
纤细指尖不停穿梭发隙,指尖跳跃,如弹奏琴弦,连同发丝不时带起的刺痛感,勾起心底最隐秘的欢愉。
他薄唇紧抿,似享受,似忍耐。
顾桑则一边擦头发,一边暗暗感叹:女主的头发可真滑,也不知用了何物保养。
心随意动,她脱口而出:“大姐姐,用的什么发膏,将头发保养的这般柔顺丝滑,比绸缎还细软?”
顾九卿眼未睁:“天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