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老人突然出手死死扣住她的手腕, 掌心的粗砺让花九觉得咯手,“听我说!听我说完……”
花九点头:“你说。”照理说,囚牢关押的人都该是有罪待判之人,可她怎么看这老人,都觉得不是什么坏人。
“我这把老骨头定是出不了这座牢笼了。”老人缓了口气,将花九抓的更紧,“我本是辰州山中的一个樵夫,日子虽苦,却也能度日。我膝下有个女儿,命不好,生下孙女就走了。女婿觉得女娃无用,便将女娃送到了我这里。我心疼孩子,便尽心尽力地将她拉扯长大……咳咳……”
他突然猛烈地一阵咳嗽,花九急忙探上他的脉息。即便花九不懂诊脉,可也能摸出他脉息的微弱,似有似无,仿佛随时会离开人世。
“您慢慢说。”
“我只有这一个孙女……”
老人说着便哭了起来:“我原想着,给她好好找个婆家,这回是真的擦亮眼睛找一个,没想到……她与好友去了一趟梅来镇便再也没有回来。”
又是梅来镇?! 花九眸光一紧:“然后?”失去孙女,这老丈怎会被关在临淮的府衙大牢之中?当时张慎匆匆离开,花九就觉得奇怪,如今遇上老人这一遭,花九更是疑窦丛生。
老人哽咽着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我寻到了梅来镇,却一无所获,最后在河边发现了她的一只绣花鞋。我去报官,那官却说那条河流经好几个镇子,尸首在哪个镇子寻到便归哪个镇子管,等寻到尸首再来报他。”
倘若那孙女成了那时候的梅神灵女,兴许还活着,又兴许困在什么风尘地狱煎熬。比起前者,花九希望是后者,至少活着还有希望。
“最后……找到了么?”花九低声问。
老人目光迷茫:“她自小与旺财一起长大,为了寻她,我牵着旺财寻了一路,最后在临淮断了气味。”
“旺财?”花九大抵猜到这是一只狗。
老人点点头,吃力地打开胸前的衣裳。花九这才发现,他怀中竟是抱着一只鲜血淋漓的大黄狗。这狗子双眼凸出,似是遭人狠狠地打了一顿,这会儿也是命悬一线。
“它是寻到荷花的希望……”老人声音颤抖,想到那日,他带着旺财来到临淮府衙,想报官帮忙寻找孙女荷花,万万没想到官员非但没有帮忙,还狠狠地围着它打。老人拼死护着旺财,身上也捱了好几板子,若不是他死死抱着旺财,那些衙役拉扯不开,只怕旺财已经被打死了。
后来,老人就被衙役们扔了进来。
不给水食,不提审,不给唤大夫,自然是想让他在这牢笼之中自生自灭。大燕百姓众多,死这么一个无关痛痒的老人,没有谁会追究。
花九听得怒火燃烧,想来这位临淮知府是知道梅来镇内情的,否则也不会这般先下手为强。
梅来镇的事只怕根本就不是什么小案子。
“我瞧公子……眉清目秀……应当是个好人……”老人望着花九,这是他唯一的希望,“我不求公子能救我跟旺财出去……我只求公子……他日若是……若是遇上一个姑娘……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后颈,“有块指甲盖大小的胎记,你告诉她,外公很想她,很想很想……但是……外公更想她好好的……好好的过剩下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