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儿道:“用手打你都怕脏了我的手。”
莫启哲疼得“啊呀”叫了一声,用舌头在口中卷了一下,感到有丝丝的血腥味,不知牙有没有被打掉,他用手捂住脸道:“有话好好说嘛,你怎么又动手打人?怕脏了你的手,难道你少用手打我了?”
美人儿道:“打你又怎么样,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胡说八道。”
莫启哲道:“我哪有胡说八道,那个骂我的人确是我老婆,只是还没来得及拜堂而已。”
美人儿眼珠转了转,道:“肯嫁给你这种人的女人要么是丑八怪,要么是瞎了眼。”
莫启哲心道:“这你可说错了,你要是看到香宁公主的相貌,保准你三天睡不着觉,嫉妒死你。” 这时只听得楼上噔噔跑下一人,正是孟胜,他还在楼梯上呢就开始叫道:“不好了,教主,那个家伙跳海逃走了,他”孟胜突然发现莫启哲就站在教主身前,不由得一愣。
莫启哲笑道:“咱们是自己人,我干嘛要逃,再说这大海茫茫的,我能逃到哪里去?我是来这和教主商量事情的。”
孟胜一皱眉头,道:“有什么好商量的?”
莫启哲道:“咱们得尽快回临安找高大哥啊,这可是重要的大事,当然要好好商量一下。是不是,教主?”
美人儿有些尴尬,她总不好说莫启哲刚才是在对她胡言调笑吧,她点了点头,道:“是,我刚才是在和这个姓莫的商量这件事。好了,这没你们的事了,你们上去吧。”说完,她狠狠地瞪了莫启哲一眼,又道:“孟大哥,姓莫的在水中泡得太久,身体虚弱,你可要好好照顾他啊,别让他到处走,还是在舱里休息才是。”
这话其实是怪孟胜没看住莫启哲,孟胜自然是听明白了,点头道:“是,教主关心莫启哲,属下一定照顾好他。”说着,对莫启哲一偏头,做了个上楼去的姿势,莫启哲无法,只好跟他上楼去了,这小妞有两下子,以后还是少招惹为妙。
回到船舱,莫启哲见桌上摆了一盘子咸菜和两个馒头,情知孟胜拿了饭菜回来后不见了自己,所以才去禀报美人儿的。他坐下说道:“怎么只有咸菜和馒头,这么小气。”
孟胜道:“吃你的吧,没见你这样的,被抓住了还敢这么嚣张。”他指了指床上的一套衣服说道:“先把衣服穿上,谁象你一样,穿着内衣到处乱跑,真是恬不知耻。”说完他坐在一边并不离去。
莫启哲干笑了两声,穿上了衣服,他转了转眼珠,问道:“孟大哥,刚才我问教主的名字,她跟我说了,只是不知怎么写法,你知道有很多字是音同字不同的。”他知道如果直接问美人儿的名字,她手下的人是不会直言相告的,女孩子的名字哪能轻易说给不相干的人听,所以他便拐了个弯。
孟胜听后,不加思索地答道:“哪有那么多同音字,春风二字难道你也能写错!”
莫启哲一笑,道:“我还为是锋利的锋呢?”他知道了美人儿的名字,心中高兴,脸上便露出了笑容。
孟胜道:“哪有女孩子叫这个锋的!你”孟胜猛然明白过来了,这小子是在诈自己啊,他妈的,一时嘴快竟上了他的当。孟胜心中大怒,正想要发脾气,可一想这小子还有大用处,他可是取回圣火令的关键,无可奈何只好强压怒火,只是脸上的表情未免难看。
莫启哲才不管他生不生气呢,只是在心中默念春风二字,春风又绿江南岸,嗯,这名字不错,让人一听便有股暖意。
孟胜认定莫启哲诡计多端,再同他说话就加了小心,再也不和他说教中的事,把他看得严严的,差点干脆就点了他的穴道。莫启哲一挑话头,孟胜便瞪眼睛,莫启哲大感无趣,只好躺在舱中睡觉。迷迷糊糊的也不知睡了多久,突感到战船一阵摇晃,莫启哲一惊起身,出了什么事?不会是要沉船吧,要命!
原来战船本是在海上一帆风顺地航行,可忽然船上放哨的人大声喊起来“不好了,前面有船队,挂的是金国旗号,快转舵快转舵!”
明教众人一听立即都冲到甲板上观看,果然见到远处海面上密密麻麻全是战船,排成几十个纵队航行,至少有上千只之多。这些金国的战船也是向临安方向航行,只因明教的船快,才从后面赶了上来。
明教众人一齐动手,转舵扯帆改变航向,他们只有一艘船可打不过这么多的金国战船,要是被发现那可大大的不妙。
莫启哲听到甲板上乱成一团,心中诧异,见孟胜也跑上去帮忙了,他赶紧跑出舱来,跟着也上了甲板。远远望去,只见旌旗照展,海面上也数不清有多少战船,他心中高兴,这下子可有救了,可没高兴多久,忽又想到,如果是来救自己的骠骑军那应该是从南面来才对啊,怎么可能反倒是向南方航行,再说自己的军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这么多战船的!坏了,他们要是别的部队那就很可能不认得自己这个骠骑大将军,把自己当成是明教的人给杀了怎么办!自己现在可是在明教的船上啊,就算是认得也不行啊,一打起仗来,这船随时都会沉的,那不又得到水里畅游一番啦!
春风这时也奔到了甲板上,她命令众人把船上所有的帆一起升了起来,转舵向东,离开金军船队的航线。向东是大海深处,向西才是大陆方向,他们希望这样可以使金军不要来追。
可金军好象并不在乎是否深入大海,在明教发现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发现了这艘战船,见挂的不是本国旗号,立即分出一个小队来围捕。明教战船体大帆多,这一全速前进,逐渐远离金军大队。
金国派出的分队有二十几艘战船,虽然船没有明教的船大,但数量却多,穷追不舍,一直跟在后面也够麻烦的。
春风见状立即命教众用战船上的投石机向金国战船进攻。明教中高手众多,驾起投石机发射点燃的大木球,这种大木球是用火油浸过的,虽不能击沉敌船,但却可以把敌船引着,火油引着的火用水是无法扑灭的,必须用沙土才行,这大海上可没处去找沙土,被击中的船只能着火沉没。
随着“呼呼”风声,一个大木球施着黑色的尾巴,象一颗流星一样向追在最前面的金国战船飞去。这时船与船之间看似相距很近,但实际上距离相当远,明教发射的火球虽然威猛可怕,但在离金艘一百多丈远的地方就掉到了海里,明教众人大叫可惜。
但他们这一发射火球可把金国追兵吓了一大跳,金国战船不如明教的战船好,上面是没有配备这种武器的,他们靠得是两船接近后互相对撞,然后登上敌舰杀敌的传统海战方法,两船未靠近前最多只能射射箭什么的。金军见对方有这么厉害的武器,追击的速度登时慢了下来,本就速度就赶不上,这一慢下来更追不上了。在金国士兵们的嗷嗷大叫声中,春风的战舰渐渐地远去,消失在金兵的视线中。
莫启哲见金兵追不上来,又感失望又感喜慰,他当然希望得救,但也不想看到春风被战败身亡,一颗心自相矛盾,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春风见追兵远去,心下稍慰,可又感不平,她手下的教众也是愤愤然,明教受宋国皇帝的欺压就够难受的了,现在还要给金兵追得到处跑,真是岂有此理!
吕梦得骂道:“这些金狗欺人太甚,在临安就开始跟咱们为难,把咱们逼到了海上,现在到了海上还这么嚣张,真想上去把他们杀个干净!”
孟胜道:“教主,咱们的船快,要不然干脆远远地坠在金狗的后面,见到他们有落单的船就给他们一下子。”
春风也觉得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想想就算不能收拾到金狗,跑就是了,反正他们也追不上,她点头道:“好,就这么办。”
莫启哲却在这时候叫道:“这个主意不好,在临安时我的手下为了找我,在江上遇船就抓实属正常,把你逼到海上可不能怪他们,可海上的船队却不是我的。你们想收拾落单的船更是可笑,这些金兵又不是笨蛋,他们怎么可能有落单的船呢,就算真有,等咱们追上去进攻它时,别的船赶来救它怎么办,那时要来一个包抄战术,你们的船再快也跑不掉的。” 吕梦得怒道:“胡说什么!你怎么可以长他人威风灭自己锐气,你还以为你现在是金国的大将军啊?”
莫启哲忙道:“没有没有,我绝对没这个意思。我只想咱们能平安回到临安就好,可别再节外生枝了。回到临安我的地盘后,我叫手下把金国的战船都烧掉,给你们出气,这还不行吗?”
孟胜怒道:“少说屁话,你有那么大的权力吗!”
春风看了莫启哲一眼,想说什么,可终究是没张口,她情知他是关心自己,心下有些歉然,可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实在不好意思和他说话。
莫启哲见这群人都不听他的,只好悻悻地退到了一边。
春风的战舰重又掉头,远远地跟在金国大部队的后面,保持着距离,金兵很显然是知道的,但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再次分兵来围捕这艘胆大包天的敌舰,而是继续前进,就当屁股后面没有这个尾巴一样。
夜幕降临后,天空中一弯新月升起,月光下在春风战船的前方出现了一艘落了单的金国战舰,五根大桅杆,是艘主力战船。
看到它后,明教众人齐声欢呼,可算等到机会了,这回非得给金狗点儿颜色看看,出一口连日来的恶气。
孟胜横了一眼站在一边的莫启哲,那眼神显然是在说:“怎么样,还说不会有落单的船,那前面的是什么?”
莫启哲却皱起了眉头,不可能会这么巧的,想找落单的船,当晚就找到了,这可不对啊!金兵们又不是傻瓜,白天看到敌舰后就应该小心才是,哪会有掉队的事发生!他道:“别上当,这是诱饵,你们一上去,立马儿就得陷入重围,这是最简单的战术了,我都会用!你们也不想想,落单有主力战船落单的吗?他们这是怕你们不上钩,所以才下了个大诱饵”
吕梦得猛地推了一把莫启哲,喝道:“别以为我们不明白,你这个金狗当然是帮着自己人了,你是不想看到金国的船被我们击沉吧!兄弟们,把他绑起来,押进舱里去。”
春风忽道:“不不用绑他,就让他在这儿吧,他跑不掉的。”吕梦得见春风护着莫启哲,这才不说话。
孟胜道:“教主不必担心,从时间上来算等咱们打沉这艘船,其他的船是赶不过来的。”
莫启哲又道:“这是晚上,你们看得清其他的船到底离这儿多远吗!”
明教众大汉一齐向他怒目而视,这小子嘴太碎,真该把他的舌头割下来。只有春风没说话,她现在有点左右为难,她经验阅历少,虽然觉得莫启哲说得有道理,可又不能打消手下教众一心杀敌的热情,只好听手下的建议。
莫启哲心下不忿,想道:“怪不得方腊造反会失败,就带着这么一群只知打打杀杀却不知战术的江湖汉子,能成什么大事。这是打仗,你们以为是打擂台啊,一对一的单挑,打完了凭着轻功好,转身就跑?假意暴露弱点,然后引敌人进入包围圈,这是金军最常用的作战方法,一经合围,船再快也逃不掉。他妈的,平平安安回临安多好,非得玩什么快意恩仇,有个屁用,骂你们是江湖草莽是夸你们,应该是江湖草包。你们死就死了,笨蛋留在世上也是浪费粮食,可偏偏要连累老子,这船一翻谁还能活下来,都得嗝屁朝凉,想不见鬼都不行!”
可就他一个人着急是没有用的,他说了不算,春风又没啥主见,只能听她手下这帮自认为“江湖经验丰富”却不懂行军打仗的武林高手的话了。船上其实有几个人也觉得此事不对头,很可能这真是金军的圈套,可他们又想,自己的船快,打不过跑总行吧,没啥大不了的,想到可以杀金狗,大家都兴奋得很,就算有那么一丝不安也被兴奋压了下去。
明教战船快速驶向金国战船,众人架起了投石机,一场海战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