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启哲让康屡回去照顾赵构,不要离开这个院子。理由就是因为康屡现在成了自己的心腹手下,自己这个做都元帅的理所当然地要为他的安全着想,在自己心中他是和皇帝一个档次的。一番体贴的话说得动人之极,把这个小太监康屡感动得热泪奔腾,连连表示要拜莫启哲为义父。
莫启哲哪能收这么个干儿子,这个狗奴才还是个没把儿的,送给赵构做干儿子还差不多,他俩都是一类人,比较有共同语言,在一起说话会有很多话题!
莫启哲笑着告诉康屡,本帅暂时还不缺儿子,等以后什么时候缺了,一定第一个通知他。如果康屡实在缺爹的话,他倒可以做一把介绍人,把康屡向几位骠骑军的将领推荐推荐,劝他们收康屡做儿子!
康屡当奴才已经当习惯了,明知莫启哲在调侃自己,却一点儿都不生气,还连连感谢都元帅的赏识,希望都元帅尽快给他介绍个爸爸,好让他这无依无靠的迷途少年,能感受到家庭的温暖!
莫启哲只感到一阵强烈的反胃,他看到康屡这种人,不由得想到那个秦桧是不是也这样啊,卖国求荣,摇尾乞怜的甘当奴才。
他实在看不惯康屡这副贱相,甩甩袖子,举步走出了宫殿。康屡一直送出门口,直到莫启哲走远了,他还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恭送都元帅离开。
莫启哲快步走回自己的寝宫,对着守卫在宫内的骠骑亲兵大发雷霆,宫里都混进来宋军斥候了,你们竟然不知道,真是没用之极!
骠骑亲兵听到都元帅说有奸细进入了皇宫之中,均是大吃一惊,他们都知道由于骠骑军的全面进驻,这时的皇宫大内实际上已经成为了一座兵营,那个宋军斥候竟能穿过重重守卫混入宫中,岂不是等于说明他也可以刺杀都元帅,或者救走赵构宗泽嘛!
莫启哲道:“幸亏那个今天混进来的斥候被一个小太监弄得头晕脑胀,只记得要图纸,却忘了问赵构被关在哪里了。嗯,也不一定是忘了,可能是想不到我们会把赵构养在了宫殿中,他一定是以为我们把赵构关进地牢了。但他的大意同时也反映出了我们的失误,赵构从现在起不能再养在那座宫殿里了,把他转移到萧仲恭的住处去,让老萧看着他。”
莫启哲心里有些话没有明说出来,萧仲恭为人极其狠辣,从不对敌人手下留情,这特点人尽皆知,把赵构放到他那里,如果一旦真要是有了什么变故,萧仲恭宁可杀了赵构也不会让他被救走的。无论怎么说,杀赵构的命令决不能由自己来下,否则香宁公主那里实在难以交待,可交给萧仲恭杀就不一样了,最起码自己还有个可以推脱的理由。
骠骑亲兵接到命令后,立即赶到赵构住的地方去,把这位南宋皇帝接了出来,送到刚刚升为上将军的萧仲恭那里接受“保护”
莫启哲又吩咐把沈氏兄弟马上招来,这两个临安才子自从加入骠骑军后,莫启哲一直没时间给他们安排职位,这回借军队大调整,也给他们安排两个好职务。
这时的沈氏兄弟正在宫外赶大集呢。第一美人招夫的**虽然已经过去,但剩下争夺万夫长等职位的比武较技也很好看,临安百姓从没看过这种大型的“公益演出”都把它当成了庙会来赶。做小买卖的都出来了,在人群中穿梭叫卖。到了中午的时候,老百姓也都没有回家吃饭,这可给了卖小吃的商贩发笔小财的机会了,卖混饨的,下面条的,还有烙大饼的,反正临安城里能出来做生意的全都出来了,皇宫外面一片热闹非凡,大家都一边逛大集,一边看比武,两不耽误。
这种时候自然少不了文人骚客们大发感慨地骈文做对,争相风骚了。沈泓和沈治是临安文化界的领袖,相当于现在的大腕一类人物,他们走到哪里,哪里便会有一大堆人跟随在后,一来做把追星族,二来跟沈氏兄弟搞好了关系,说不定以后也能在骠骑军中混个一官半职的,弄个封妻荫子呢。
就在这帮文人互相吹捧的时候,几名莫启哲的贴身亲兵寻来了,一见沈氏兄弟便叫道:“哎呀,二位先生,原来你们在这里啊,可让我们好找!都元帅有急事要找两位,已经等了半天了,请二位先生这就跟我们进宫去见都元帅吧!”
看着这几个亲兵满头大汗的样子,众文人都想:“看来沈氏兄弟在都元帅面前很吃得开啊,看这几个亲兵着急的样子,就知道都元帅一定是有重要事情急着找他们商量。嗯,以后有机会得和他们多多亲近才是,说不定以后真会借上他们的大力。”
沈氏兄弟属于文人,虽然平常总是做出一副超然的样子,但文人好名,自古皆然,他们见莫启哲如此看重自己兄弟二人,不由得十分得意,认为这几个亲兵的汗没白流,很值得表扬,如果流得再多一点那自己就更有面子了。
众文友们赶忙催促道:““二们沈兄快快走吧,别让都元帅等急了,他一定有重要的事情等着你们处理!”
沈氏兄弟很深沉地向他们拱手告别,跟随亲兵进了皇宫。
莫启哲一见到他们兄弟二人,一句客气话没有,直接进入正题,道:“二位沈兄,今天比武大会圆满成功,我骠骑军从此走上正轨,可一支军队里光有武将还是不够的,还要有智者相助。我想建立个智囊团,就请二位沈兄做首领,二位意下如何?”
沈氏兄弟听莫启哲这样说,都是心中大喜,尽管他们早知道莫启哲必会重用自己兄弟二人,可却没有想到这份重用竟来得这么快。他们二人虽千肯万肯,但碍于面子,总不能别人一说让自己当官,自己就答应了吧,那岂不是成了官迷!
正待向诸葛亮前辈学习,假意推辞一番,就算不能被三顾,二顾总行吧!却听莫启哲说道:“好吧,如果二位嫌智囊团首领是没有官位的闲职,那也好办,我就封二位沈兄两个大大的官职,你们以为什么官位比较适合你们呢?”
沈泓和沈治二人一听,差点儿没乐晕过去,当官还有自己选大小的啊,这可是天下第一等的美事!
他二人吞吞吐吐地,既想当大官,又不好意思开口,他们向四周看去,见周围众人均是粗鲁的武将,想必也不懂“谦让”的规矩。宋人所谓的“谦让”就是自己想做官,可又不好意思说,于是就让和自己交好的几个朋友,到上官那里去推荐自己一下,然后再由上官派人再三地邀请自己,这才勉为其难地出仕为官,这样既可以表现出自己的清高,又可以达到做官的目地。可现在他二人环顾四周,这里好象一个懂这方面“礼仪”的雅人都没有,尽是些粗汉,沈氏兄弟这可犯愁了,这怎么好意思开口呢?
莫启哲倒也爽快,他道:“好了,以后既然事事都要上正轨,那么我军中也应有文武百官才行,这文官的官职暂时就由二位沈兄拟定吧!对了,这负责出谋划策的文官职位都有哪些啊?”
沈氏兄弟忙回答道:“有资德大夫,资政大夫等职,还有正奉大夫”
不等他们说完,莫启哲便道:“好吧,就封沈泓兄为资德大夫,沈治兄为资政大夫,就这么定了,以后两位沈兄可要为我军的发展壮大多多费心啦!”
沈氏兄弟一听他们只一提大夫官职就立马儿升做了大夫,大喜之余又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刚才为什么不说尚书呢,那不就可以做得更大嘛!
莫启哲笑道:“二位沈兄以后可就是自己人啦,以前有许多事情我不能和你们说,现在没关系啦,有很多心里话可以向二位倾吐了!”
沈泓和沈治二人忙恭身施礼,连连表示愿意和都元帅说些心里话。 莫启哲这才把刚才发生的事跟他们二位说了一遍,最后才道:“我说的话二位都明白了吧,那赵构现在其实已经是废人一个,象他这种人怎么可以再做皇帝?所以韩世忠想把他救回去实是祸国殃民之举,二位沈兄乃关心天下苍生黎民之人,你们也看到了,现在外边的百姓生活是多么的安定,难道二位忍心让他们再重新落入昏君之手吗?”
沈氏兄弟当然不能说“忍心”他二人摇头表示不愿。莫启哲道:“现在临安城内有文采的人也就二位沈兄了,其他的人都是滥竽充数之辈,所以这份假地图”
沈氏兄弟立即拍胸脯保证,就交给他们二人办吧!莫启哲哈哈大笑,目地达到,他又小小地拍了拍几下马屁,然后三人仔细地研究起来,一直说到深夜,这条专引韩世忠上当的计策才算搞定。
莫启哲心道:“要是论起玩地道,你韩世忠可不如老子了,你费尽心思地找图纸挖土钻坑,老子只需动动笔,就能利用你挖的地道去打你!”
宋军兵营。
韩世忠在中军大帐中走来走出,去临安打探消息的王校尉回来了,向他报告了城里发生的事。本来韩世忠对城里地道挖掘的困难就很烦心,现在一听那个手里有图纸的小太监不顾国家安危,竟然在这么紧要的关头索要贿赂,韩世忠真恨不得把那个叫康屡的小子活着吃掉。
想了想,韩世忠对王校尉道:“这个时候只能由咱们来退一步了,先答应那个小太监,你冒险再进一次城吧,给他带些珠宝进去。等咱们大军夺回了临安,我有他的好果子吃!”
王校尉道:“混进城去倒不难,现在城里的戒备并不怎么严,可要是混进宫里可就太难了,现在皇宫里住的全都是金兵,我这次入宫只敢走偏僻的地方,没想到无意之中竟碰到了那个叫康屡的,我知道他以前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所以报着试一试的想法和他说起了图纸的事,没成想他还真知道放在哪里。不过,他也实在太贪财了,非要见到银子不可,在皇宫中我又不敢用强。要不然,哼,我非让他知道知道我的手段不可!”
韩世忠道:“事不宜迟,迟则生变。你明天晚上再去一次皇宫,我明白这事极为危险,可这事非你莫属,只有你知道那个小太监现在在哪里!”顿了一顿,他又道:“这次进去可不能象上次那样盲目了,你拿到图纸后,再探查一下皇上和宗将军在哪里,你也不用前去相救,只要探听出准确的位置就行。如果打探不出也没关系,总之你这次的主要任务就是拿回图纸,其它的都是次要的。”
王校尉点头答应,这个任务看来也只有他能完成了。
临安城皇宫。
经过一晚的奋战,沈氏兄弟伪造好了一份地图,采用专业的造假技术,把这份污水管道图纸弄得看上去似乎年代久远,增加了其真实性。
莫启哲的桌上除了这份图纸之外,还放着一本长长的花名册,这是萧仲恭连夜整理出来的,所有骠骑军千夫长以上的将领俱在此花名册中。现在是战争时期,一切都要讲速度,当天能做完的事决不可以拖到第二天。
这日一大早,萧仲恭便进宫来见莫启哲,告诉他赵构和宗泽已经照他的吩咐安顿好了,请都元帅“放心”
一句“放心”说得莫启哲对着萧仲恭一笑,萧仲恭也对着他回了一笑,到底怎么个放心法,两人心照不宣,无需明言。
“韩企先呢,他怎么没来?”莫启哲问道。
萧仲恭答道:“带着四大都统去校军场了,现在是非常时刻,越早让将军熟悉军队越好,这样它日与韩世忠一战,才有必胜的把握。”
莫启哲拿起了桌上的那份图纸,对萧仲恭笑道:“有了它,想不必胜都难!嘿嘿,俘虏了赵构只能叫运气,要是打败了韩世忠那才叫本事呢!”
萧仲恭疑道:“都元帅好象对这叫韩世忠的宋将很了解啊!他行军打仗可能确实有一套,但把他想象得太厉害倒也不必。”
莫启哲“哼”了一声,道:“倒也不必?哼,那你可是小瞧他了,他可不是一般的将领,那是地地道道的名将啊,一个不小心,咱们就别想活着回汴梁了!”
萧仲恭听莫启哲一个劲儿地提高韩世忠的地位,还以为莫启哲又是在找借口,只有拼命提高敌人的地位,这样打了败战才不会显得太丢人,既然是找借口,那就不必较真儿,萧仲恭道:“是啊,看他带兵前进的手段就知道他是个名将,看来我们真的要小心啦!”
莫启哲点了点头,对殿门口守卫的亲兵说道:“那个康屡呢,叫他进来,我有几句话要嘱咐他。”一说起康屡,莫启哲忽地一笑,道:“老萧,你缺不缺儿子,我看这个康屡挺可爱的,而且决不会乱搞女人给你找麻烦!怎么样,考虑考虑吧,收了他当干儿子,等以后你百年之后,灵前也好多一个人痛哭叫爹!”
萧仲恭哈哈大笑,道:“好啊,认就认呗,有啥大不了的!实在不行,就把他当女儿养好了!”
这个玩笑一开,莫启哲也哈哈大笑,太监确实是好东西,说他是儿子他就是儿子,说她是女儿,她还真不能算是男人!
正当两人互相开玩笑的时候,亲兵把康屡带进来了。康屡一进殿后,立即下跪,以膝代步,向莫启哲爬过来,一边爬还一边媚笑着说:“都元帅,您老人家一大清早就叫小奴过来,真是让小奴受宠若惊啊!不知都元帅有何吩咐,小奴这就给您去办!”
莫启哲向萧仲恭看了一眼,萧仲恭微笑摇头,看来人们叫下贱的人为狗奴才,并不是完全叫对了,这人哪有狗的忠贞,根本就是见人便拜的东西,称他为狗,实是对狗的一种侮辱。
用手指了一指萧仲恭,莫启哲笑道:“这是你爹,快快过去磕头!”
康屡一听不由得愣住了,什么爹?他疑惑地看向萧仲恭,莫启哲道:“你不是说你孤苦一人,无人疼爱吗,所以我给你找了个爹。这位萧上将军是我军中第二号人物,也是本帅的心腹,有了他做你爹,保证以后没人敢欺负你!”
莫启哲话中大带讽刺,可讽刺错人了,康屡不是正常人,所以想法也不正常,他一听军中的第二号人物竟然愿意收他当儿子,立马儿热泪盈眶,眼泪说来就来,连滚带爬地来到了萧仲恭跟前,康屡一声大叫:“爹,可想死儿子了,我总算见着你了!爹,以后咱们再也不分开了,就让儿子在你身边伺奉你吧!”
萧仲恭只觉得一阵眩晕,世上竟有如此无耻之人,听他这话仿佛他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只是从小失散了,历尽千辛万苦,他父子二人今日才得以相见! 莫启哲心道:“他妈的,这小子还真不是人类,如果设立个‘举世最下贱的奴才’大奖,这家伙必能毫无疑问地获此殊荣!”
萧仲恭看了看抱住自己大腿,正眼泪鼻涕一齐如火山爆发般喷射的康屡,说了句:“如果要我夫人生,还真生不出这等孩儿!佩服,佩服!”也不知他佩服什么,是佩服康屡的奴性,还是佩服这小太监的亲爹亲妈,竟能生出这么“优秀”的儿子。
莫启哲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父子相认,必有很多话要说,可现在不是聊家常的时候。康屡,我叫你来是有事要你去办的!你过来。”
康屡一听都元帅有事吩咐,不敢怠慢,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他新爹的大腿,又爬到了莫启哲的龙书案前。
莫启哲向他挥了挥那份假图纸,道:“这就是那份王校尉要的图纸,如果他来找你,你就把它交给他,还有多向他要些金银,这样才能取信于人,让那个躲起来的秘密人相信这份图纸的真实性。至于你能要到多少银子,那是你的本事,要多少就赏你多少,就算本帅送给你的好了,做为祝贺你找到了父亲!”说着他对萧仲恭一笑。
尽管萧仲恭大皱眉头,对这个儿子极为不满,可也还是顺着莫启哲的话说道:“是啊,这是都元帅对你的信任,你可要好好干啊,不要辜负了他老人家的一番心意,更不要给为父的脸上抹黑。”
康屡连声称是,从莫启哲手里接过图纸,郑重其事地放入了贴身口袋,这才告辞出殿。
等康屡离开后,莫启哲才道:“怎么样,你这儿子不错吧,天上少有地上难寻,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萧仲恭道:“他要真是我儿子,我这个当爹的非羞死不可,生出这种货色,真是愧对萧家列祖列宗!”
莫启哲道:“这小王八蛋虽然人品奇差,但终还有些用处,如要引韩世忠上当,还真就得靠他了。”
萧仲恭“哦”了一声,心道:“看来我这干儿子还是有些用处的啊!”
“托,托,托。”远处传来三下梆子声,三更天了。一直潜伏在皇宫墙下的王校尉终于出动了,他轻手轻脚地越过了宫墙,借着夜色的掩护,向上次遇见康屡的那座宫殿奔去。
康屡早就等在那里了,他东张西望地看着杂草遍地的院子,心道:“那个秘密人到底藏在什么地方啊,还真是隐蔽,我竟一点儿都发现不了。”
忽听墙边一声轻响,好象有什么东西落地了,声音不大,要不是康屡全神贯注地注意着院子里的动静,他还真不一定能发现这个王校尉来了。
从墙根处现身出来,王校尉见四周并无他人,只有康屡一人站在殿门外,他便走上前道:“康公公,我给你送珠宝来了!”他既能做斥候,当然机灵,也极会做人,见到这小财迷他先不提图纸,而是把一大包珠宝递了过去。
康屡大喜,莫启哲说过凡是要到的珠宝可以全部落入他的腰包,眼见这包珠宝如此之多,康屡心中极是满意。但他脸上还是露出不悦之色,道:“就这么点儿,你们韩将军也太小气了吧?哼,这些珠宝顶多也就够买一半图纸。这样吧,我撕一半给你,等你下次来的时候,我再把另一半给你,你下次来时可一定要带足珠宝啊,记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