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一愣,什么时候和莫启哲见过面啊?他翻身下马,却并不答莫启哲的话,只道:“都元帅你好!”莫启哲见岳飞不认得他了,心中也是奇怪。他以前和岳飞见过一面的,虽只一面两人却谈过很多,印象应该颇深才对,怎么他竟不认得自己了?嗯,对了。那时自己并未报名,而且岳飞只道自己是个要被杀地寻常百姓,所以没放在心上。忘记了自己,这也实属平常。
莫启哲请岳飞进入了亭子,道:“岳将军,我时常记得你救我一命之事,如果不是你好意从乱杀百姓的宋兵手里救下我,我恐怕早就做了鬼,哪还有今日之权柄风光,哈哈!”
岳飞又是一愣。但立即道:“是吗,我倒不记得,国事操劳,军务繁忙,有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还请都无帅不要见怪!”
莫启哲摇头道:“我怎么可能见怪呢,兄长多虑了。我征战四方,也是没一刻空闲,这点我是理解的。如果有空闲,我早就来与兄长相会了,何至于等到今日!”
莫启哲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倒不是怪岳飞不记得自己,而是为岳飞感到惋惜。以前和岳飞相见时,虽然岳飞遭到排挤,可仍然神采飞扬,丝毫不减他地英雄气慨,可现在却留起了胡子,眼角也有了鱼尾纹,象是苍老了很多,如果不是自己以前见过他,印象深刻,那现在就算是在街上碰到,自己也不敢认他。岳飞只比自己大几岁,却不成想老成这个样子,而且精气神儿也大减,竟没有了那种盖世英雄的风采,给人地感觉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将。看来他确为南宋地动荡担心,以至相貌和精力都大衰。
岳子风上前给岳飞跪下,道:“堂兄一向可好,堂弟给你行礼了。”
岳飞皱起眉头,却未说话,象是不认识岳子风一样,可他又嗯了一声,看起来又象是认识。岳子风道:“堂兄,我是子风啊,你的堂弟,我们虽然少年分别,可小时候却常玩在一起的,你怎地忘了我?” 岳飞道:“少年人相貌变化最大,我不记得你有甚奇怪?”说完他不理岳子风,转过脸对莫启哲道:“都元帅,客气话少说,咱们还是谈谈眼前地战事吧!”
莫启哲眨巴了眨巴眼睛,心道:“岳飞真是变了,竟象是得了健忘症一般,这个不记得,那个也不记得!看他现在的样子,照杨再兴差得太多了,怎么可能连败再兴呢?难道是变成了那种神光内敛的高人,我看倒也不象!”他笑道:“不必着急,我今日与兄长相见,心中高兴。来,让咱们先干一杯!”
岳飞却摇头道:“我戒酒了,请都元帅自己用吧。”
莫启哲这才心中点头,岳飞岂是好骗的,他不喝酒完全在意料之中。放下酒杯,莫启哲关心地问道:“我听人说兄长被皇帝下了大牢,不知具体情况如何啊?我当时正在汴梁,得不到确切的消息,想来搭救兄长,却又呵呵,我总不能带兵去临安吧!其实这个嘛这个这个其实我这次兵发宋国,就是来救你地,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正要带兵回去呢!”
岳飞道:“多谢都元帅记挂,由于秦丞相说情,皇上把我放出来了,并让我来广州作将
这点和莫启哲料得一样,果然是秦桧使了力,他到现在还以为岳飞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呢!莫启哲道:“原来如此,那小弟要祝贺兄长高升了啊,请兄长满饮此杯!”说着他又端起了酒杯。
岳飞仍旧摇头,不肯喝酒。岳子风在旁道:“堂兄怎地这般不爽快,你以前不是这样啊!”莫启哲摆手道:“算了,其实兄长是怕喝酒误事,我们今日还有重要事情需要商量。”
岳飞这才点头,道:“正是如此。就请都元帅开出条件吧,要怎样你才肯退兵?”
莫启哲哈哈大笑,道:“要怎样?要怎样我也是不肯退兵的!”
岳飞闻言大怒,猛地站起身来。道:“那为何要我来谈判,难道都元帅是在故意消遣我吗?”
莫启哲摇头道:“非也非也,我决不是想消遣你,我是要抓你!”说着,他把酒杯往地上一摔,快速向后退去,身边的木合它尔和曹天峰拥上前来。左右向岳飞扑去!
岳飞立即拳打脚踢,迫开两人,转身向外退去,他的随从也向战马跑去。莫启哲笑道:“反应还真快,佩服佩服!”
还未等来到战马跟前。骠骑亲兵暴起,一拥而上,各挺兵器,与岳飞等人斗在一处。岳飞来不及取下长枪,只好抽出腰刀。与骠骑亲兵对打,可骠骑亲兵太多,五百人打十一个。没个打不赢地!
岳子风大叫道:“别伤我堂兄性命!都元帅,你不是要杀我堂兄吧?”
莫启哲道:“我怎么可能杀他!对了,等拿下他后,由你负责劝他归顺,我许诺只要你堂兄归顺,我给他裂土封王,并给他一支大军,他不是恨金人吗?正好。让他去打完颜昌,这总可以吧!”
岳子风摇了摇头,道:“够呛,我堂兄不见得会归顺,不过我会尽力试试的!”
亲兵打倒了岳飞的随从。只留岳飞一人。岳飞刀花闪闪,拒不投降。木合它尔一声大喝,使尽全身力气,抡起狼牙棒向他头上砸来。岳飞躲避不及,只好挺起腰刀相挡,啪地一声,腰刀折断,岳飞被这猛劲地一棒震得手臂发麻,连连后退,正要施展拳脚,却听十几个骠骑亲兵齐声大叫,一起向他身上扑来,把他压倒,随即开始叠罗汉!
莫启哲拍手笑道:“很好,真是意想不到,岳飞竟被我略施雕虫小技给擒住了,看来我还真是个超亮啊!”曹天峰大笑道:“超亮之名,都元帅当之无愧!”他把岳飞五花大绑起来,带到了莫启哲的身前。
莫启哲摇头晃脑地道:“兄长可服气否?”
岳飞呸了一声,道:“无耻小人,只会用这等卑鄙招术!”
莫启哲笑道:“多谢夸奖,小弟受之有愧!子风,你堂兄就交给你了。”
岳子风叹了一口气,上前带下了岳飞。
莫启哲道:“放报信烟花,告诉两位元帅,我们这里得手了,让他们即刻发兵广州城,我随后就到!”
报信烟花腾空而起,早已经准备好的骠骑大军立即起动,向广州城下冲去。
莫启哲跨上战马,在亲兵的簇拥下,也向广州驰去,他志得意满,以前打多少次胜仗都没啥可吹的,只有这次用计抓住了岳飞,才是真正的开心。少了岳飞这位名将,南宋亡国之日不远矣,这回看赵桓还有什么戏唱,至于赵构嘛,嘿嘿,封他个无种公,给他块地让这小子去使劲种吧!
骠骑大军一到城下,便发动了强攻,宋兵少了主将,远不是对手,只稀稀落落地放了几炮,就没动静了。
杨再兴喜道:“看看,我说对了吧,宋兵的火药不够,他们有炮也使不上,照样得投降!”
耶律玉哥命令本部地炮兵部队放炮,骠骑军大炮轰鸣,把广州城墙炸倒一片。紧接着骠骑兵又是乱箭齐发,火药箭飞上城头,引燃了城楼,浓烟滚滚,火光四起!广州城失了主将,无人指挥作战,这座名城眼见着就要失守了!
莫启哲纵马赶到,兴奋之下,他命令军队停止进攻,他要向城头喊话。
骠骑兵退下,莫启哲上前喊道:“我说上面的老少爷们,你们好啊!”宋兵用弓箭反问莫启哲,骠骑军盾牌手上前,替都元帅挡住飞箭。莫启哲叫道:“宋兵听着,你们的将军岳飞已经被我抓住了,他是个俊杰,所以很识实务,已经和本帅拜了把子,用你们广东话来讲,就是斩鸡头,烧黄纸。成了兄弟啦!我劝你们也识相一点,赶快投降!本帅念上天有好生之德,进城之后,秋毫不犯,决不抢掠民财,更不杀伤百姓一人!如果不投降,哼。我马鞭一指,千军万马入城,让你们这座城池化成飞灰!” 宋兵齐叫:“休听莫小狗胡说,他是在骗人,岳将军何等英勇。岂能被他拿住!”
莫启哲一挥手,骠骑亲兵押上了岳飞,带到城门处。莫启哲道:“你们看看,这是不是你们的将军,我没说谎骗人吧!”
宋兵们面面相觑。都难以相信这个事实,岳将军竟真被敌人抓住了,那这广州城岂不是群龙无首了吗?
岳飞高声叫道:“兄弟们不可投降。不要管我,守住城池,等待援兵!”
城上领兵的将军却摇头叹息道:“岳将军,哪有援兵,军队都去打内战了啊!如果真有援兵,那咱们也不用守城守得这般辛苦!”
莫启哲叫道:“不错,赵桓不要你们啦,所以为了全城地百姓着想。你们还是开城归顺吧,我保证不杀一人!”
城上将军道:“我们也能和中原百姓一样,享受到减税的待遇吗?”
“能能,一切都按中原规矩来,我保证!”莫启哲满口答应。
宋兵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开城。
城门慢慢打开了,吊桥放下。骠骑兵一拥而入,进占广州。莫启哲冲岳飞笑道:“你瞧,你地手下比你明白事理,还是早日归顺才是正经啊!”说完,他哈哈狂笑,打马入城。
广州城极大,骠骑兵本来不可能在一日之间完全占领,正想着要打巷战,可城中百姓却不来与之相斗,反而拿出酒肉犒劳骠骑兵,齐称莫大王是天上神仙转世,是来解救百姓与水火之中的,今后在莫大王地治理下,广州必将更加兴旺发达!
莫启哲心里美透了,仿佛三伏天吃了冻西瓜,三九天用了热火锅!百姓对自己如此欢迎,说明自己已经完全得到了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自己横扫天下,一统华夏指日可待!
在一片夹道欢迎下,莫启哲得意洋洋地来到了将军府,入内休息。当晚大宴群将,又接见广州城内地大小官员,人人都有封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城内知州对莫启哲陪笑道:“大王,您得了广州这繁华之地,深得民心,可现下却有一事,让下官为难!”
莫启哲道:“何事啊?”
“都元帅的兵马太多,广州城虽大却也无法全部安置,因为前些日子城中来了不少避难的百姓,早已是人满为患”
“哦,这个好办。来人啊,传我命令,城中只留下我地亲兵卫队嗯,还有先锋军留下,他们打了几场败战,吃了不少苦,就在城里好好休养一下吧,其他的军队就都出城驻扎好了,不许扰民!”
知州谢道:“都元帅通情达理,真及尧舜之君也!”
莫启哲哈哈大笑,举杯劝酒,众人马屁乱飞,争相奉承,一顿酒宴吃得尽欢而散。
醉醺醺地,知州扶着莫启哲到将军府的后堂安歇,来到了一个大屋子里。知州道:“这本是岳将军地寝室,只因他总是与士兵们住在一起,所以这屋子不曾用过,就请莫大王在此处休息吧。”
莫启哲打了个酒嗝,道:“他是体贴下属,与他们同甘共苦,可惜到头来,当兵的还是卖了他!嘿嘿,我真是替他伤心,他不够聪明啊!”“是啊,世上象大王这般聪明无比的人太少了,举世无双啊!”莫启哲摇手道:“不瞒你说,越聪明的人越容易上当,所以还是笨点儿好”话未说完他就一头栽倒在大床上,呼呼睡去。
温熙进来了,见到莫启哲烂醉如泥,皱眉道:“怎生喝得这般醉了?”
知州看了她一眼,道:“都元帅刚才说了一句至理名言,说越聪明的人越容易上当,姑娘以为如何?你是不是也聪明无比啊?”
温熙秀眉一竖,道:“你跟我风言风语地说些什么,当心相公割了你的舌头!”
知州笑了笑,道:“是是,是我不对,我走便是,姑娘不必生气。”说完退出了屋子。
温熙瞪了知州一眼,这才给莫启哲脱靴除袜,服侍他睡了。
半夜时分,莫启哲醒了过来,但感头晕脑胀,口渴难耐,叫道:“温熙,温熙,给我倒杯水来。”
半晌无人答话,莫启哲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这小丫头,比我睡得还死!”他赤着足下地,想找水喝,可屋中太黑,他以前又没住过,竟不知水放在哪里,摸索着要找火石打火,忽听嚓的一声轻响,一点火光出现,蜡烛随即被点着了。
迷迷糊糊的,莫启哲道:“原来你在我的屋子里啊,怎么不回自己地屋里去睡?”
一只茶杯递来,莫启哲接过一饮而尽,递还茶杯,他倒到床上,要接着睡。忽然之间,莫启哲感到事情不对头,刚才递给他杯子的那人好象不是温熙,是个男人! 有了温熙之后,莫启哲便不再使用亲兵服侍,温熙更不喜欢其他男人出现在寝室中,那这人是谁?
莫启哲起身望去,烛光摇动中,只见桌旁坐着一人,身材高大,顶盔贯甲,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按在腰间佩剑之上!
这将军背光而坐,莫启哲看不清他地相貌,只好问道:“你是谁啊?”
将军放下茶杯,轻声道:“我知道都元帅晚上必会口渴,所以我在这里等着给你斟茶倒水。”
莫启哲道:“少说废话,我问你是谁?”
将军笑了,道:“故人相见,都元帅怎么不认得我了,你不是一直都想再见我一面吗?”
莫启哲甩了甩头,从床上下来,伸着头去看这位将军,道:“你到底是谁啊?我什么时候要再见你一面了?”
将军慢慢地站起身来,烛光照到了他地脸上,这是一张年轻的脸庞,七分英气中却又带着三分儒雅,一双眼中神采飞扬,既让人感到稳重威严,又无迫人之霸气,与莫启哲见过的将军全不相同!
用陆游的话来说,这名将军正是位“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的人物!
莫启哲不看他还罢,一见之下,只觉得魂飞天外,酒在一瞬间全醒了,浑身巨颤!狂骇之下,他连连后退,脚下一软,竟跌倒在地,手指将军,结结巴巴地道:“你你”将军道:“兵行险招,虽然风险巨大,但我相信都元帅定会中计!越聪明的人越容易上当,还是笨点好!都元帅如此明白之人,怎地还是来了?”
莫启哲咽下口唾沫,道:“佩服,你竟发动了全城之人引我入瓮,别说我想不到,换了谁谁也想不到,我心服口服!”
“都元帅熟读兵书,须知我并未诓你,是你自己一步一步走进来的!”呛啷一声响,将军青锋出鞘,剑锋直指莫启哲咽喉!
莫启哲连滚带爬地躲避,大叫亲兵!
将军笑道:“都元帅不必白费力气了,你的亲兵和城中那几万前锋,已被我尽数拿下,你是最后一个,由我亲自捉拿,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真正地英雄出手,敢问天下流氓,谁可与之争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