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胡本想说不用, 这一小罐蛇油膏就得三十文,寻常人家都舍不得用,他自也是舍不得,可若说出口,定然辜负了谢见君的好心,拂了他的好意,他只得浅浅地应下一声,心想着这么金贵的东西还是留给谢见君用吧。
同他这几个月相处下来,谢见君晓得云胡没有这般听话,起早特地将满崽唤来跟前,将这事儿仔仔细细同他嘱咐了一遍,才放心赶集去了。
今个儿逢五,响水大集。
因着昨日就和福生约好了,谢见君早早等在村口的界碑处,远远瞧见福生赶着牛车过来,他忙迎上去,帮着搭了把手,牛车上堆着满满当当的柴火,这是要送去给集上的东家,入冬柴火用的多,往年农闲,福生都从山上劈了柴,拉去集上或是镇子上叫卖,赚些银钱来贴补家用。
谢见君搭了他的便车,二人一路闲聊,等到了响水集上才分开。
约定好回去碰头的时间后,谢见君像寻常那般,去司市那儿交了集市的管理费后,找了个地方,支起了小摊子。
今个儿人多,乌泱泱的,人头攒动,因着有熟客在,豆腐卖得很快,还未等到集散,就卖得差不离。
谢见君收了摊子,同送完柴火回来的福生碰头,正准备往回走,一汉子迎面撞过来,他只觉得身上被摸索了一把,下意识地护好自己的钱兜子。
余光中瞥见那擦肩而过的汉子,他神色怔了怔,立时停驻脚步。
上斜眼,塌鼻梁,一条从左眼角贯穿至下巴的长疤,眉尾处黄豆大小的黑痣,种种面部特征,都与云胡同说他的那日雨天在路上偷拿他钱兜子的人对上了。
谢见君将自己的荷包掖紧实,扭头同站在他身侧的福生低声说道,“福生哥,你看看你的荷包还在不在身上?”
福生被他问的一愣怔,虽不知他为何这般问,但还是不由得摸上了自己的荷包,确信钱兜子没丢后,他压低声音,“见君,怎么了?”
“福生哥,我看见那日摸云胡荷包的人了。”一想起那夜给云胡换被汗洇透的衣衫时,瞧见他身上的那些青紫痕迹,谢见君眸色暗了暗。 福生是知道这事儿的,当下就扯扯谢见君的衣角,凑近做了个手势,“要不咱们...”
话音未落,集市上乍然响起女子的尖叫声,众人的目光齐齐被吸引了过去,就连他二人也未得幸免,就见方才还挂在口头上的汉子,一把抢过那女子的金耳坠,推开惊慌无措的人群,转眼逃窜而去。
谢见君当即将自己的竹篓往司市那儿一搁,就顺着那汉子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身后福生慢了半步,安顿好牛车,抓起麻袋也撵上前。
谢见君来集市上卖豆腐并非只固定在那一处,赶着集上人不多时,他也会背着竹篓在小巷里穿梭,一面摇铃,一面吆喝,故而对这一片的路,还算是熟悉,他指挥着追过来的福生,俩人夹道截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