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这是什么好玩的事儿吗?”谢见君的语气听上去些许严厉,小崽子登时就哑了嗓子,不敢再开腔。
圆溜溜眼尾垂下的小狗眼睛眨巴眨巴,瞧着就可怜,做阿兄的心一软,从高台上一脚踏入漫至膝盖处的水窝里,这府衙后院的门坎儿处,都被李大河架上了挡水的木板,如今跨过去有些费劲,连昌多的个子,也得在中间绊一下,他便张开手,将人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王婶煮了姜汤,等会儿多喝几碗暖暖身子,阿兄出门在外,家里就拜托给你了,我们满崽是个大孩子,会帮着阿兄照顾云胡和大福的,对不对?”
“好!”满崽爽快应声,双脚落地后,又连忙接过谢见君递来的大福,俩人像接力棒一般,配合默契。
最后被抱过水洼处的人,是云胡,晓得自家夫君职责所在,小夫郎唤住护送完人就要走的谢见君,闷头从斗柜里翻出两件保存完好,一直舍不得穿的油衣。
“雨露重,蓑衣不顶用,你们穿这个。”说着,他便递上前去。
谢见君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过来,转身丢了一件给乔嘉年,二人利落地脱下稻草蓑衣,换上了轻飘飘,挡雨防水的油衣后,相继消失在缠绵的雨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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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淌水到甜水巷,谢见君站在齐腰高的冰凉雨水中,疑惑不解,按理说城中家家户户的地底下,都修建了排水用的下水道,雨下得再大再密,也不应该会漫至这么高的位置。
乔嘉年见他眉心紧锁,似是猜出了他在想什么,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道:“这城中的下水道,好些年不曾清理过了,又有百姓常往里面倒自家的污水烂菜叶子,怕是早就堵塞了,亦或是陶管破损严重,已是不堪其用...”
谢见君闻之颔首,他倒是没想到,这城中的积水,远超预料的情况,沿街过来,好些百姓都在家门口堆砌了木板砖石,用来抵抗源源不断涌进来的雨水,不过好在府役们动作快,那些个住在一眼看上去就要坍塌的屋子里的人,已经被送到了崇福寺,腿脚利落地进禅房,行动不便者暂时住救济棚子。
雨势凶猛,凛冽的风裹挟着雨水,密密匝匝地砸下来,先前柔软的雨点,如今都化作一柄柄尖锐的利刃,扎的人身上生疼。
他和乔嘉年每走几步,就得停下来扯扯油衣,在狂风烈雨的蹂躏下,连油衣都抵抗不住。 在将一两三岁的稚童,从摇摇欲坠的屋子里抱出来时,谢见君果断脱去了已有些碍事的油衣,将他全须全尾地裹起来。
“等着乔嘉年把她奶奶接出来,一并送去崇福寺吧,这家里住不得了。”他高举着孩子,又淌了一路的冷水送出巷子,交给早等在外面,帮忙接人的陆同知。
“大人,这点小事儿交给下官去做便好,哪能叫您这般操劳,快些坐下歇歇。”陆同知体贴道,他见谢见君走路有恙,担心受了什么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