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谢见君不疾不徐地反问,摸着手边上的纸张都干了,他重新拢起来,拿着棉线仔仔细细地装订起来,一面装订,一面还不忘带着大福复习。
午后的暖阳透过浅薄的云层,探进屋中,晕开一层层温柔的光影。
小少年稚气的声音在四壁之间交织萦绕。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云胡静静地站在门外,听谢见君低声念一句,大福便跟着背一句,眼底噙满了化不开的笑意。
“主夫,咱们现在进去吗?”明文在一侧提醒。
“不急。”云胡道,他回来时便听明文说了此事,想着自己同夫君很早之前便商定好了,分工协作,遂谢见君教导孩子时,他从不插手。
隔着一道门,他站着听了有些时候,才等到谢见君出来。
乍一看见小夫郎候在门外,谢见君赶忙上前,摸着他衣裳上泛寒意,连手都被冻得微微凉,不免担心道:“这天儿冷得很,怎么也不进去?若冻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没站多久,这会儿院子里有阳光,我不冷,给你看看这个....”云胡摇了摇手中的请帖,“陆学士夫人刚命人送来的请帖,邀我明日去府里赏菊。”
这是小半月以来,他收到的第五封请帖了。
这陆学士,就是当时同榜的榜眼陆伯言的堂兄,谢见君在翰林院入职时,他在皇子身边侍读,二人甚少有交集,没成想他也凑起了热闹。 “听说他夫人是个善谈的性子,与不少官宦家的夫人哥儿交好,你想去就去,不想去也无妨。”谢见君翻看着请帖,淡然说道。
“那我还是去吧,左右明日也没什么事儿,铺子那边有昌多盯着呢。”云胡耸了耸肩,一回京,少不得要出门走动,他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架不住来者这么多。
自打谢见君在上京城中声名大噪,不少人都动了巴结的心思,原因无他,连御史都参不动,可见这位户部左丞在圣上跟前有多受青睐吧。
拜帖一封接一封地往府里递,不光给云胡,一向深居简出的许褚也收到过帖子,说是请他去交流学问,这可把他老人家吓得惴惴不安了好几日,想来他自己不过秀才出身,连禀生都算不得,只是沾了学生的光,在这繁华的上京中安定养老,哪能称得上一声大儒,更别提那浮于表面的切磋学识了。
倒是谢见君没怎么当回事儿,直言先生若是有兴致,便去瞧瞧,权当是出门散散心,他这才安下心去赴约,偶时从旁人嘴里得了朝中的什么消息,还回来跟他这位学生说道说道。
云胡亦是如此,心里虽然打怵,但知道这是替自家夫君拉拢人脉的好时候,不全然为了谢见君,只要满崽和大福还在上京生活,与这些京中贵人交际,都是迟早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