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沉寂安静,只听着茶水滚开的咕噜声,和火舌舔舐干柴的噼啪声。
良久,嘉柔才又开口,“难为谢卿了,本宫听闻,因着入粟拜爵一事儿,谢卿在朝中受了排挤,还遭了言官弹劾。”
云胡骤然抬眸,他就知道谢见君逆天行事没那么容易,果不然是出了事儿。
嘉柔一直观察着他的神态,见他如此惊讶,便作出一副说错话的模样,“瞧本宫多嘴了,看来谢卿不曾同你提过他在朝中处境。”
云胡勉强扯出一抹笑,“夫君怕我多想,一直不肯同我说朝中之事,我亦不知他竟这般艰难。”
“你莫担心,父皇是向着他的,太子哥哥说递上去的折子,父皇看都没看呢,还在早朝时当众斥责了挑事的御史。”嘉柔继续道。
“是陛下宽宥仁善…”云胡稍稍松了口气,但一想到伴君如伴虎,他又紧张起来,这皇帝性情喜怒无常,一朝得宠,一朝失宠都是常事儿,哪能依靠这点虚无缥缈的圣恩过活。
嘉柔俯身拍了拍他的手背,“你放心,那些弹劾你夫君的折子都被太子哥哥打回去了,太子哥哥极为赏识谢卿,谢卿想做什么只管放开手去做,有他在朝中帮持,你夫君定然无碍。”
云胡讷讷地点头,心中的担忧未曾消减。
炉火烧得旺盛,煮开的茶水冲破茶盏,滴落在木炭上,激起滚滚白烟,正犹如他当下焦躁的心绪。
他听出嘉柔话中有话,是变着法子在向他暗示些什么,但谢见君一向有自己的思虑,他做不得他的主。
“哎呦,这俩孩子玩的可真高兴。”嘉柔又恢复了以往的亲和,同他唠起了闲话,“我这儿子,平日里最喜干净,那衣裳上但凡沾到半点灰尘,都得闹着换下来,今日偏偏转了性子,竟在雪地上打起滚了。”
云胡循着她的话往院中望去,雪已经停了,大福和小世子正你追我赶的打雪仗,清脆如银铃的欢笑声传进屋里,让他心中的不安稍稍平复了些。 他缓了缓神,刚要开口,就见小世子脚下一滑,径直摔倒在地上,当即仰面哇哇大哭起来。
这可把公主心疼坏了,顾不得笼衣,三步并作两步出了门,从嬷嬷那儿接过小世子,搂在怀中温声温气地哄着。
云胡见状,借机带上手足无措的大福告退。
公主顾念着自家儿子,命侍从去请大夫,自然也没心思再同他闲聊,摆摆手就让二人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