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帝朝着身边的李公公使了个眼色,李公公得了示意,手中的拂尘一挥,“传国师觐见!”
谢见君自回京以来,只在旁人口中听说过这位国师,要论起来,这还是头一次见。
那国师约摸着五十有余,身形瘦削,面色奇特,两目凹陷,他身穿宽袖长袍,大步阔阔而来。
“国师,可有要事奏报?”崇文帝见他走近,问道。
国师先行了一礼,“陛下,微臣于正月一日和四日,窥得天降祥云之象,陛下您受天命之使五十余年,天下兴旺,百姓富庶,江山安定,然今上天又降下祥兆,昭显陛下之盛德,臣上书奏请陛下行封禅大典,福荫万世,永固社稷。”
此话一出,众臣哗然。
“恭喜父皇,贺喜父皇!”站在队伍前列的三皇子骤然出列,“父皇大治于天下,如今千秋功业得上天认可,当去泰山奏告,祭祀于泰山之巅,以此来报答天地神祗!儿臣...“他向前一步,屈膝道:“儿臣恭请父皇行封禅大典!”
三皇子话说得太快,以至于他已经说完一盏茶的时间,大伙儿才纷纷回过神来。
难怪分去给五州赈灾的粮草饷银比钦南少了一半,感情是要用在这儿...谢见君颇感无感,他悄悄看了一眼打方才国师上疏,便一直没吭声的太子,见他眉头紧锁,面色阴沉得厉害,想必应是不愿意崇文帝,挑在这个要紧关头去泰山祭祀的。
他这回猜对了,太子静候了须臾,忽而开口道,“父皇,恕儿臣不敢苟同,封禅大典耗费无数,如今国库空虚,各地灾害频发,四夷虎视眈眈,父皇,您赶在此时去泰山祭祀盛典,怕是不妥。”
“太子此言差矣,典礼固然要花费一小部分的国力,但自古以来,礼乐以教化成德之责,此番祭祀大典,可鼓舞士气,教化天下,震耀寰宇,宣扬陛下大治于天下的功德,乃是上乘之选。”国师在一旁不紧不慢地反驳道,他声音略带阴沉,浸着一抹被砂砾蹭过的低哑,让人听着,无端有些不舒服。
谢见君蹙了蹙眉,不怨太子反对,凶歉之年怂恿崇文帝大张旗鼓地去泰山封禅,这国师安的什么心思?
“父皇,儿臣以为国师所言极是!”三皇子又跳出来,“这寻常百姓遇婚嫁喜事,尚且都要大费周章地庆贺一番,更何况是父皇您呢?您执掌朝政多年,岁丰年稔,海晏河清,四海之内皆为盛世,有如此丰功伟绩,何不设坛为祭,报天之功?”
三皇子说得头头是道。 “陛下,您不可再犹豫了,此番封禅是得上天昭示,您理当顺应天意,这历来封禅都是春日而成,现今时日所剩无几,得早些开始筹备了。”国师也趁机添了一把火,二人一唱一和,催促着崇文帝拍案下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