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然吃了好大一个暗亏,转日就摸去了甘宁县,将同谢见君在春华楼当日的事儿,添油加醋地说给钱闵,末了他抹了把汗,面露苦涩道,
“知县大人,先前甘州,可是都听您一人的,您瞧瞧现在,这城中百姓可都被谢见君给收买了!这叫我们商户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陈会长,此话言重了。”钱闵轻抚着案桌上的茶盏,不紧不慢地撇去浮沫,“本官不过是个小小的知县罢了,人家可是正四品的知府,单论这官阶,就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是是..”陈然下意识点头,反应过来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忙不迭找补道:“知县大人可不敢这么说,之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佟知府办事儿还是仰仗着您那,如今,那小子一上任,就收拾我们这些商户,可不就是明晃晃地打您的脸嘛,这要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以后,都敢骑到您头上去了!”
钱闵微眯了眯眼眸,眸光分外森冷,“他想做好事,就让他去做,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真以为靠着自己肚里的那几两墨水,就能济世救民?”
陈然干巴巴地颔首,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他让你捐,你带头捐点便是,堵上他的嘴。这甘州水深得很,单凭他,能有什么通天的本事?一个知府,难不成要天天盯着你,还是盯着我?过些时日也就消停下来了。”钱闵见他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出来,说话的语气也愈发不耐烦。
陈然招了厌烦,也不敢再问什么,只得寄希望于此,回去便将粮商们召集在一起,把谢见君让他们捐粮食的事儿给说道了说道,其中还煽风点火,意图挑起二者之间的矛盾。
见粮商们一个个都怨声载道,直言这新上任的知府大人,就是卑鄙小人,他还躲在后面津津乐道!
谁知这些话,转头就被宋家混在商会里的商户,悉数都说给了谢见君。
被问到怎么回击时,谢见君笑而不语。
在大伙儿不情不愿地捐了几车的粮食后,他着人打造了一副锦旗,起早,趁着街上集市上最为热闹的时候,让陆同知带着宋岩几人,敲锣打鼓地往商会送锦旗。
还嘱咐他们,若是有百姓问起,只管说是陈会长矜恤灾民,特地大开粮仓,以此来救助村子里受灾的农户,其倾囊相助的慷慨行为,实乃感天动地。
不肖得一会儿就得了消息的粮商们,纷纷关上门破口大骂。
捐粮的份额上,陈然出的最少,好处名声却都让他一人给占尽了,就连那锦旗,也仅仅只有他的名字,这让谁能忍得了?
于是,不出半日,商会会长陈然,两面三刀,里外不做人的骂声,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陈然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咬牙切齿地从陆同知手中接过锦旗,还遭了两声阴阳怪气的揶揄。
半夜丑时,他从床上爬起来,“不是,谢见君这人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