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时声色肃穆安详,仿佛庄壑不是死了,只是去湖里洗了个澡。唐蒄不太能理解她这个反应,声音不自觉地低下去:“她知道自己会死?”
关涯闭眼感慨道:“人就像一片落叶,有随风而起的时候,也有零落委地的时候。是起是落不过依赖有风无风,就不必为人生起落难过。”
唐蒄犹豫道:“话是这样说,可你和庄壑一同长大,不知道一起经历了多少事,想起这些你就不会难过?”
“庄壑临行前对我说过,今晚离去后她就不会再有回来的机会。但我还是和往常一样送她离开,”关涯笑道,“她只是回到文珠身边了,有什么可难过的?”
宋迤陡然开口道:“溺水而死的人死前是很痛苦的,人在水中无法呼吸,水会通过气管和食道灌进肺里和胃里。脚下踩不到土地,越是下沉意识就越是模糊,意识模糊后吸入的水就会越多,遭受的痛楚就越大。”
向来怕水的唐蒄听得脸色煞白,关涯藏在袖中的手也蜷了一下,宋迤没再多说,问:“庄壑死得如此凄惨,你叫我们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关涯收敛了只持续一瞬的动容,立马又是平日里和煦的表情:“我是想劝二位宽心,侯先生对庄壑之死并不挂怀,希望二位不要因此萌生提早离开的念头。”
“侯亭照不是无缘无故来找你,我们和他一道来,心里的想法也是一致的。我不像他那般动不动就拿东西做要挟,”宋迤转过身去,鞋跟磕得木地板吱呀作响,“但你若想请我们劝他收手,那还是别白费心思。”
她抬脚就走,话是留给唐蒄的:“回去了。”
唐蒄看了看怔住的关涯,还是跟上宋迤的脚步。她从后面拉住宋迤的手,好奇地问:“我没听懂,她还能把你弄得这么生气,她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这举动让宋迤想起小时候,她在很就以前也像唐蒄这样牵着老师问些让老师头疼的问题。心头的怒气消却许多,宋迤说:“话里话外都不干净,不懂是好事。”
照以前自己的秉性,老师敷衍作答后必定还要追问。唐蒄果然张嘴,宋迤打断道:“之前说要把这趟当做旅游,你在村里乱逛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好玩的地方?”
话题被她带过去,唐蒄气得锤墙:“挨那个老太婆一扎,什么都记不得了。”她用力太大,担心锤坏这弱不禁风的木板,昨晚乍然起风,整座房子像要倒塌一样。
唐蒄正好锤在前厅和后院连接的那堵墙上,厚得比四寸仍有余。唐蒄用手度量着墙体的厚度,说:“这堵墙做薄些应该不影响支撑,还能留出更多空间来。” 宋迤轻轻敲了敲墙面,不像中空的样子:“这屋子的确不大对劲,我们待会儿去找那个木匠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