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儿能有怨言,苏小姐这么晚还过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那人抱着空掉的盆子,小声议论道,“那个跟着她的唐蒄,在督军那儿是宋迤的翻版。”
“唐蒄嘛,之前不是来过家里好几次?”洗碗的人说,“据说她是芍雪小姐的老师,还跟萱嘉小姐是同学。”
“你来得晚,许多事你还不知道。”那人放下盆子,趁着左右无人低声说,“她哪儿是什么老师,听说呀她第一回来咱们家,那没见识的样子连我还不如。”
“那人家也今非昔比了,你比不过人家。”另一人拧干抹布,笑着说,“我倒愿意她来,她来了苏小姐不免也要多对咱们家多看两眼,她可是督军跟前的红人呢。”
这话倒没错,苏缃以前跟金先生分居,还以为要老死不相往来。夜里工作只有多说几句话才能打消困倦,厨房里闲不下来,趁着餐后水果没上,那人靠在门边问:“听说吗,金先生不让别的太太出来,会不会是和苏太和好的意思?”
“我看不出来,但我知道芍雪小姐是最喜欢她的。”洗碗的人拧上水龙头,说,“夜宴就只开在今晚,说不定明儿就不办了。阿嬷让我们把杯子送过去,快点干吧。”
“真遭罪。”她直起身子愤愤不平地嘟囔几句,从橱柜里取出漆盘和切好水果来。几个人推着餐车没走出几步,还没到一楼餐厅就和谈话里的主角半路碰上了。
纵使背后如何不满,表面功夫也还是要做。赶紧挤出微笑来,亲切地问:“蒄小姐,是有事要办吗?”
“吃饭的桌子太长,菜一端上来就我就被晃得头昏。”唐蒄闲庭信步般走过来,低头看了看推车上的漆盘,有点疑惑地问,“这是什么东西?”
又要有问必答:“是金先生吩咐的水果。”
“颜色好亮,督军家里也有不少这个。”唐蒄用指尖擦一擦光滑的表面,忽然笑道,“不会又是金先生从墓里挖出来的吧?不知道哪个死人舔过的废品,捡回来当宝贝。” 三人没有说话,唐蒄比了个保密手势:“我去那边试衣间里躲着,要是苏太叫我回去你们就说我在那里休息。”
她说完就自顾自走了,轻飘飘的脚步跟鬼似的。要笑话她不识货,不够高雅?怕她听见,还是不说为妙。夜里近十一点,换成平时早就有空休息,都是苏缃带着唐蒄过来吃饭,才害得她们夜里加班加点地赶制东西。
长桌两头分别坐着苏缃和金先生,小彩云站在苏缃背后,金芍雪拿着个东西给她看。金萱嘉和宋迤坐在金先生两边,都不像是高兴的模样。三人都想着早点做完早点回房,进到餐厅呈上水果,不动声色地听着席间的谈话。
苏缃说唐蒄:“督军放心让她办事,她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性子,有这样的才能更能不计后果地效命……”她挡下将盘子放到她面前的手,“唐蒄去得太久了,我不好久留。”
金芍雪收起手里的东西,给苏缃递盘子的人连忙说:“蒄小姐说她头昏,要在那边的换衣间里坐一坐。”
苏缃道:“不像样。小彩云,你去催她回来。”
小彩云颇有些讶然,她用余光扫过餐厅里的几个人,低声说:“我去?这些人都不是自己家的……”
苏缃带笑说:“怕什么,金先生害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