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2 / 2)

    杰勒米,一个身上有过污点的人和从始至终保持正直善良的人是完全不一样的,即便后者会因为其悲天悯人的性情与前者共情。但是这种共情与切实的经历之间的鸿沟,绝非想象可以弥补。就像我的两位姐姐卡罗琳和劳拉,就像艾利卡。

    他们和我是完全不同的人。他们意志坚定,行为果决,一切言行都是以道德原则为基石。他们成就善行后发现罪恶,那些罪恶源于他人,而我在看清罪恶后成就“善行”,那些罪恶源于我。

    我们需要一个保有纯洁性的领袖,需要一个能以坚定的意志和没有任何疑虑的态度,坦然告诉群众,我们正在为他们生存的权利进行抗争的领袖。没有欺骗的动员才能换得群众的真心,即便出现差错,也有可以弥补的余地。

    她嘲讽我在感情上懦弱,我讥讽她自以为是,阿比诺尔的事情完全没让她长记性,我们大吵了一架。

    她完全不理解我,我是想要得到别人的回应,但还没有低贱到求着别人回应。我想要得到理解,但是并非要是某个特定的人来理解。我于命运从来不是特殊的那一个,我的行为让我和“生之原罪”产生了联系,使我变成了特殊的那一个。弗里德里希的圣物“闲置的时间”再清楚不过。

    艾丽卡和我的关系便是这样的存在。

    她是有和宫廷法师团不同的看法,她自认为是我的朋友,她确实做了很多事情,给我提供了很多帮助。但这一切的驱动绝不是单纯的感情,它们能够正常地进行、发生,究其根本,是因为这一切在她眼里都没有损害卡斯道尔的利益。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是毁灭伊波利特的罪人,除卡佳、圣行教的部分人、“生之原罪”之外,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

    艾利卡先是卡斯道尔的领袖,其次才是一个有独立思考能力、可以做出出于自我意愿的决定的个人。

    圣行教的部分人——他们居然还没有揭发我的身份,将我的一切公之于众并指认我——这个反抗军的首领之一,是毁灭伊波利特的圣行教罪人。

    格莫拉公爵,“圣躯”的马蒂斯的骑士,“圣言”、“圣行”、“圣躯”三位大主教,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查拉斯当初说,只要我不向外说,就绝不会有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时至今日,依旧没有一个人跳出来指认我。

    我这一路有多少助力来源于我的敌人,有多少侥幸来源于查拉斯?

    我承认我还在他的阴影里,我走不出去。杀死“生之原罪”之前,杀死他之前,杀死我过去的所有记忆之前,我一步都踏不出去。我从小就生活在为圣行教统治的中央帝国,圣行教的一切占据了我的大半生,我的思维完全依附圣行教和中央帝国而生,我看到的具体的生活也只来源于我看到且体会到的圣行教统治下的社会,我学习累积的知识和经验,都只是为了让我在圣行教的统治下活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