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亲布鲁诺·格里菲斯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但他还是低估了他。
飞机失事大约一周前,他18岁生日。父亲将他叫到书房,直言十几年来对他的亏欠,对他袒露心声,自称欣赏他的能力,对他有多自豪。父亲痛声泪下恳求他,希望他能够原谅他,再给他一次做一个好父亲的机会。
那是十八年来他第一次听到父亲口中的夸奖与认同,奥斯蒙德很高兴。
他一直以来都是同龄人中最优秀的孩子,他的sat成绩拔尖,绩点突出,在兄弟会、在圈子里也备受追捧,人缘极好。他的导师马丁·斯科塞斯曾经对他的短片予以高度评价,斯坦利·库布里克也对他拍摄的镜头不吝赞美。
但他未在父母那里得到过一句简单的肯定或认可。
于是他也放下了心中一直以来的芥蒂。他和父亲谈了很多,避开他积攒多年的怨恨与痛苦,说着他的电影,在学校的生活。红酒、朗姆、威士忌...昂贵的酒液辛辣地切割着喉管,一杯接着一杯,将他的恨与爱切得支离破碎。
他并不意外自己会喝醉,只是意外一觉醒来,自己就成了联美电影公司新的掌权人与法人。
荒谬可笑,却合理。哪有什么体贴谅解与悔恨回头,这才是他真实的生活。
布鲁诺·格里菲斯对公司的决策领导出了错,他清楚得明白公司的资金周转已经彻底崩盘。他从未告诉任何人的交易、勾当严重到可能会让他进去坐几年牢。
所以他慌不择路地为自己找了个替罪羊。 只是他没想到他的飞机会在一周后失事,也没想到自己的生命就这样画上了句号,更没有想到,他做的那些事还不足以让他坐牢,一切都是虚惊一场,布鲁诺只需要偿还高达7亿的债务。
人都已经死了,奥斯蒙德也懒得再说什么怨恨。
他将成叠的合同、协议、收据仔细收进包内,打算放进银行的储物柜里妥善保管。从昨天夜里一直忙到现在夜深,他坐在联美的办公室给自己续了杯咖啡,才惊觉想起自己似乎一整天忙到没吃什么东西。
看了一眼时间刚刚过了午夜,奥斯蒙德计划在两点钟飞往英国的飞机起飞前凑合在机场的快餐店应付一餐。
他还是决定飞往英国,想要以低廉的价格宣传电影,他首先想到办法的就是得到库布里克的背书。
奥斯蒙德坐上计程车,翻着随身包,试图从中寻找以前遗漏的糖果或者巧克力。
可惜包内除了文件就是备用领带、旅行支票、速溶咖啡和火柴盒,奥斯蒙德有些失望地扒开仅剩的夹层,原本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却意外地摸到一个触感柔软冰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