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因为没能一直陪在他身边而感到遗憾。
血沫从他的唇边溢出,利亚姆轻轻勾了勾唇角,但是他笑不出来:
“奥兹。”
“...”
“忘了我吧。”
他总是在扮演另一个讨喜的人。
一个笑容明媚,阳光开朗的人。
一个,没有遗憾的人。
只是讽刺的是,他与一直以来他所扮演的人,只有唯一一个共同点:他们同时死去。
奥斯蒙德所有的幻想,全部被利亚姆这一句轻飘飘的话击碎。
他的声音非常虚弱,夹杂着令人不适的停顿,与极力压制的、费力的喘息。
就像一个釉白的瓷瓶,兀地皲裂,细碎的裂纹顺着瓶身向上攀,破碎、湮灭。
奥斯蒙德的呼吸和心跳猛地停滞,他浑身僵硬地松开紧紧抓着利亚姆手指的手。
没有。
不是的。
什么都没有发生。
釉白的、破碎的灰尘又被他裹上胶水,强行搅拌、揉合、粉饰成一个瓶子的形状。
只是他听错了而已,也许利亚姆说的是搜寻(forage)或者熔炉(forge)什么的。
又或者,利亚姆只是在开玩笑。
忘记他。
为什么要忘记他?
奥斯蒙德耳侧的呼吸似乎停滞了太长的时间。
他颤抖的手指顺着利亚姆的身体摸索着,摸到了木制的地板,摸到了一手的粘腻。
奥斯蒙德像是触电一般猛地缩回了手,他不敢去嗅手上的味道。
利亚姆的手依旧捂着他的眼睛,掌心的温度依旧温暖。
也许他应该听他的话,闭上眼睛,睡一觉。
这只是一场噩梦,等他醒来,太阳会照常升起,一切也都会好起来。
*
光亮
警笛声
脚步声
谈话声
奥斯蒙德的思考停滞,他被警察搀扶着坐起,如同真正的尸体一般毫无知觉,浑浑噩噩地坐到了救护车上。
没有人在这场猝不及防的枪击事件中受伤。
但,有一个人的名字,与死亡联系在了一起。
如同鬣狗一般循声而来的媒体围在中学门前,刺眼的闪光灯连成一片。
记者尖锐的声音就像是吸食着血液,声音嘈杂的蜜蜂:
“奥兹!拜托看这里!”
“利亚姆·海恩斯真的死了吗?”
“你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吗?你觉得你能拿到奥斯卡吗?”
“凶手是谁?是极端影迷吗?”
“...”
荣恩·李和女伴丽芙惊愕地坐在台阶上:“他们说什么?利亚姆·海恩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