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蒙毅,时不时就让他觉得怪怪的,却又说不上具体怪在哪里,非要说的话,可能是眼神。
他有时看他,就像是含着热泪似的,定睛再看去,却发现似乎是错觉。
“备车,寡人要出去一趟。”他摒弃这些奇奇怪怪的细节,冷声吩咐道。
新人内侍赵邑,愣怔了一下,连忙道了声“诺”,急急走了出去。
王上的命令只要遵从即可,这是他这段时间总结出来最重要的一点。
等他回来,秦王已在宫女的服侍下穿好衣袍,高大挺俊的身形,充满威严与压迫感,光是站在那里,便令人呼吸微紧,不敢贸然抬起视线。
秦王甩袖制止了他随行,独自一人上了御用的青铜辎车。
辎车一路西行,期间拐了好几个弯,来到一处偏僻得连巡逻队都不会踏足的殿舍。
门口守卫无声跪礼,为他推开沉重的大门,躬身目送他进入。
庭院内萧索空荡,落叶铺满地面,吸走了他沉重的脚步声。
他双手推开中间殿舍的门,月光随他一齐踏入室内,驱散了浓重的黑暗与孤寂。
直到他大摇大摆穿过前殿与侧厅,才有侍女睡眼惺忪地走出来,见到他满面惊骇,立刻伏倒在地,正欲开口拜见,他不耐似的低声打断道:“她睡了吗?”
“睡、睡了,王后,不,我家小姐很早就睡下了……”侍女是王后从老家陪嫁来的,也是唯一一个被允许留下来继续服侍的。
彼时他怒火滔天,将她贬为庶人、永久不得离开囚#禁之所还不解气,更是遣散了她的全部侍女,只留下一个陪在身边,保证她最基本的生存需求。
他不许任何人探望她,也不许少府库给她送去服装饰物。她不是想死吗,那他就让她生不如死!
她若是胆敢自尽,他便立刻杀掉她的全部亲族——这一条,在下达命令的那天,被放在首位,严酷地传达给了她。
所以她不敢死。
他背着手,慢慢踱入冰冷的寝室,来到她榻边。
月光银白色的照耀下,美人双眸紧闭,眉尖微蹙,似有化不开的忧愁时刻相随,几缕碎发贴着面颊,半明半暗间仿佛仍是少女时的模样,令他心跳微微快了几分。
他想起了与她的初遇,那时他和她,都只有16岁,花一样的年纪,情感炽烈又纯粹。
记忆令他涌起些许不快,他缓缓在她榻边坐下,指节轻轻擦过她剥壳鸡蛋般嫩滑细腻的肌肤,嘴唇抿成一条单薄紧绷的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