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腰酸背痛地继续接收着贺礼,日子一天天滑过,还有半月,便是大婚之日了。
这段时间,秦王没有传唤过她,王后那头也没听见任何动静,这项无形之中落在她身上的重大任务,似乎就此搁置了。
罢了,等婚后再说吧。
在她看来,两人间的矛盾其实并不难解,只可惜两人之中,一个恰好是那位千古一帝,怕是天崩地裂也决不肯轻易低头。
而王后,温婉又端丽的王后,骨子里也弥漫着一股倔强,她亦不肯放下身段,向他哀声恳求。
然而,这似乎不是主要原因。
楚萸后来又思考分析了好几日,忽然觉察到,王后其实一直都处于一种相当矛盾又纠结的境况。
她的父亲背叛了她的夫君,而她被夹在其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不知道该以何种颜面,面对她的夫君与儿子,索性就缩在角落里,过一日算一日。
这样的心结,想要打开,其实很难很难。
哎,她长叹一声,埋下头将韩非送来的贺礼,一笔一划登记在绢帛上。
虽然他看不见,她却把字写得特别认真好看,仿佛想要一雪前耻般。
当晚,二公子嬴濯的宅邸中。
“这些应该足够了。”田蕴笑着将采购清单递给嬴濯,“与我们成婚时长公子送的贺礼是对等的,我又多添了几样,毕竟他是你的兄长嘛。”
嬴濯手指僵了一瞬,他垂眸扫眼了清单,剑眉微拧,带着几分不悦,抬头望向夫人道:
“这种东西交给管家就好,你为什么要亲自操持,你……难道不觉得受到侮辱吗?”
当初她被长公子退婚,整个秦国上下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虽不是女子,却也知道这是何等屈辱之事。
毕竟昭告过天下,又大张旗鼓地筹办了婚礼,却在最后的时刻,被长公子坚决退婚,这无异于当面甩了她一记耳光。
当时他自告奋勇娶她,并非出自自己本意,而是被阿母逼迫的。然而两年时间相处下来,他早已深深地喜欢上了她。
她端庄大度,聪慧善良,能包容他的坏脾气和所有连他自己都讨厌的任性。
所以他这会儿很是为她打抱不平。
“事情已经过去了。”田蕴温柔一笑,轻轻拉住他骨骼坚硬的宽阔手掌,覆在自己雪白细腻的面颊上,“幸好长公子放弃了,让我能够遇见你,其实我应该感谢他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