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宗室群体虽然庞大,也不过十几二十万人,吃不垮大明朝的。
只是这些人太自私,太贪婪,皇上那一家子揭不开锅了,自己还大鱼大肉,国家没几亩地了,他们还在那抢田占地。
加上这些人从不纳税,天天伸手要管皇上要东西,如同蛀虫,啃食着大明这座宫殿的支柱。
朱植可以想象两百年后的样子,朝廷给了宗室俸禄,给了官员俸禄,等军饷的时候,一看财政,还亏损几百万石。
咋办?
总不能不给大兵发工资吧?
还能咋办,加税呗。
百姓怨声载道,此时再出现点什么天灾人祸,那大明朝便彻底玩完了。
大明灶没饭了,那大家想吃饭,只能另起炉灶,可是新起的炉灶,未必欢迎姓朱的去吃。
为了子孙能吃好饭,活下去,为了大明江山传承百代,就必须让宗室与皇室切割开来,存在亲情,但不能存在供养与被供养的关系。
让宗室自寻出路,是朱允炆不得不作出的决断,而朱植、朱耿,便是朱允炆选中的人。 朱允炆所有盘算的核心只有一点:
以行商所得代替藩王俸禄。
若真正将藩王俸禄从朝廷支出中取消,那大明每年可以省下不菲的钱粮,而这些钱粮,完全可以拿来强国强军!
只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现在不是大唐,以丰满为美,人多喜欢骨感的。
想要让藩王交出封地去从商,那不是要人命吗?
好好地在家吃皇粮,养尊处优,万人尊崇,你让我去拉粮食,卖布匹?那我还当什么王爷?干脆找一颗歪脖子树,挂上去算了。
就算是皇命难违,逼迫着藩王从商了。
可商业这玩意,不是谁都可以玩得转的,万一运气不好,市场不景气,打了水漂亏了本,一家人怎么吃饭?
被人戳脊梁骨嘲笑,亲王的脸往哪里搁?
朱植、朱耿两个人不是不要脸,以亲王身份从事地位低下的商人营生,而是他们很清楚,相对子孙后代的命而言,自己的脸不值钱。
朱桂、朱楧、朱权沉默了。
他们从没有想到,建文帝竟是如此有远见,所虑所为,并非为当下一朝一夕之利,而是在子孙万代,在大明江山永昌!
“我等错怪皇上了。”
朱桂叹了一口气。
原以为皇上是欺负辽王与珉王,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太过浅薄。
只看表象,永远无法得到真相。
追问根由,才能看清表象之下的底色。
朱桂、朱楧、朱权三人对视了一眼,缓缓起身,站成一排,对不知所以的朱植,深施一礼。
“这一礼,是我等代子孙后代所行!”
朱桂肃然道。
“十三哥,我如何承受得了。”
朱植连忙避至一旁。
朱桂呵呵一笑,道:“如何使不得?你与珉王承受了太多,并不是为你们二人所承受,而是为大明所承受!”
朱权眼神中带着敬佩,道:“看十五哥富态,必是行商收利不小,传闻中的那医用纱布,真是你与珉王织造?”
“若是外人问询,我自当点头。我们乃是一家人,既然你们问起,那我便只能据实讲来,那医用纱布与酒精之物,实为后宫织造,我与珉王二人,不过负责买卖事宜罢了。”
朱植坦诚地说道。
“后宫织造?”
朱桂等人吃了一惊,转瞬明白过来,后宫产出,自然是不好意思买卖的,让朱植、珉王从商,只需其负责买入一应材料,卖与兵部即可。
朱植、珉王本身并不会亏损什么,反而可以获得不少利。 怪不得两人可以轻松入商,有皇后、皇上作后台,有什么可怕的?
“十五弟,你给哥哥透个底,行商一月所得几何?”
朱楧轻声问道。
朱植微微摇头,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本账册,道:“这是最近几个月的收支,最近在筹办中华书局,皇后出了大头,占了七成,我与珉王,不过出了三成……”
“嘶,盈利竟如此之多?!”
朱权深吸了一口气。
按照账册数据,朱植每月经商所得,最低也有二千五百多两,那一年所得,恐会超出三万两!而一万石的俸禄,折合下来不过五千余两,是原俸禄的六倍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