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得还或闹腾,在移民工程、会通河疏浚工程进行的紧要关头,地方上闹事影响可就不太好了。
内阁再三权衡,达成一致看法:拒绝张昺重新划分移民人口分配的方案。
内阁文书递到宫中,没多时就给出了回复,只有一个字:
善。
这种极短的批文,让解缙、郁新等人有些郁闷,自己辛辛苦苦写了千字文,好歹尊重下我们内阁的劳动成果,多加几个字啊……
“不好了,出大事了。”
兵部尚书铁铉、侍郎刘儁匆匆跑入内阁,还没等铁铉说出发生什么事,中军都督府府事徐辉祖、都督佥事宋晟也走了进来。
徐辉祖连忙喊道:“紧急军情,立刻面圣!”
“军情?”
解缙霍的站了起来,郁新与黄子澄也面带惊讶之色。
哪里来的军情? 北元刚刚举办了那达慕大会,这个时候应该在牧羊放马中享受生活。
再说了,夏季是蒙古马匹繁殖季,此时出兵打仗并不多见,他们有的是时间,想打也会选择在八月,而不是这个时候吧,多等一个月,对他们而言有利无害。
至于安南,那边有个张屠夫守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除了一北一南,还有什么地方能有军情?莫不是倭寇又开始进犯了?
铁铉阴沉着脸,说道:“接济南都司文书,齐王朱榑公开造反,率齐王三卫,于高家港登舟入海,正在朝京师杀来!”
“齐王?”
解缙、郁新与黄子澄等人都有些蒙圈。
一个不起眼的藩王,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一个被所有人忽视的角落,竟然干出了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件!
造反,这可是危及江山社稷的大事,必须第一时间通报皇上!
“齐王为什么造反?”
解缙问道。
铁铉愣了,看向徐辉祖,徐辉祖摆了摆手,道:“我哪里知道他为什么造反,理由还重要吗?他已经造反了!”
解缙摇了摇头,严肃地说道:“没有理由的造反,谁跟着造反……”
“呃……”
徐辉祖竟无法反驳,仔细想想,貌似有点道理。
理由虽然不是最重要的,但绝对是必不可少的,从古至今,都无例外。
所谓要“师出有名”,比如春秋时期,楚国要打随国,随国申诉“我无罪”,楚国回答:“俺是蛮夷,你们周王看不起我们,打你们是应该的……”
再比如唐时小武,听说渤海国的大米质量很高,吃了还能美容养颜,这么好的东西,小武也想吃,结果渤海国不给小武面子,你说吃就吃,我们不给。
于是,为了一碗米饭,小武兵发宁古塔,攻打渤海国,理由也很充分,那就是“渤海国拥兵自重,目无天子,不向天朝进贡”。
说什么好呢,都是大米惹的祸,没事你们小国研究什么优良品种,还到处打广告说疗效好,又不给人吃,不打你打谁……
古人如此“无厘头”,后来人也是有样学样,出了一群“无耻之徒”。
比如倭人炸了一段铁路,然后非说是我干的,然后战争开始。再比如米国随便找了个小瓶子,塞点洗衣粉进去,就说这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然后就是飞机大炮轰……
不管理由正不正当,要不要脸,反正需要找出一个理由来,没理由谁跟着干。
齐王这个家伙不声不响就蹦跶起来了,也没个口号,没个理由,他就出兵造反了?他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
解缙镇定下来,郁新与黄子澄也消化了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郁新皱眉,看向铁铉道:“你刚刚说什么,齐王率领军队,从高家港登舟入海杀向京师?”
铁铉点了点头,道:“没错,据说有船只二百余,我们应立刻上奏皇上,关闭京城所有城门,调动京军加强守备!”
解缙看向郁新,又看向黄子澄,三人不约而同,笑了。
铁铉、徐辉祖有些莫名,这三位阁老太过反常,
“你确定齐王走的是海路,不是陆路?” 解缙求证。
铁铉看着解缙,目光中有些疑惑,解大绅平日里不很精明,今日咋这么愚蠢。
走陆路?
就齐王手中的三位,从青州跑到南京来,中间隔着千余里,更有淮河、长江拦着,各地还有卫所,就他那点人,走陆路怕是连山东都出不去,就被耿炳文给收拾掉了。
“确定是走海路,这对他来说也是最快捷的一条路。”
铁铉肯定地说道。
解缙眨了眨眼,叹息道:“我有点同情齐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