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和微微摇头,侧身指了指身后,道:“珍珠宫、花宫、琉璃宫、藏宝阁,大明没有取一物,何来强盗一说?至于为何来此处,抓此人,你若真懂佛法,也应知晓一句话。”
“什么?”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这是他的命,也是他应有的相。”
郑和冷冷地说。
耶巴乃眯着眼,叹道:“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莫要曲解佛之本意。”
郑和抽出腰刀:“真有曲解吗?他是锡兰山国王,本应心不动,以衡万物,爱护万民,可他偏偏又心动,万物因他而陷入苦难!你若真修佛法,应知一点,这是他的果报!怎么,你要拦我吗?”
耶巴乃盯着郑和,算是看清楚了,佛牙什么的,大明根本就没想抢走,他们要的只是惩罚一个制造了罪过的国王,不,是人。
“我将留此处,任你等踩踏而过。”
耶巴乃盘坐下来,掐动佛珠,嘴里念叨起来。
郑和拦住了想要杀掉耶巴乃的章杳等人,选择从道路两侧走了过去,亚烈苦奈儿喊着耶巴乃的名字,耶巴乃的回应只是一句话:“汝等当知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生死相续,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净明体,用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轮转。今日轮转,岂不是佛法因果的呈现?”
亚烈苦奈儿很是愤怒,威胁一定要杀掉郑和,因为远处已经传来了喊杀声,估计也就是十余里,只要坚持一段时间,大军将会回来救自己。
郑和与朱能合兵,站在城墙上看了看远处的别罗里港口,那里传出了炮火声,这是一个信号,一个敌人回撤的信号。
“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了,马上走!”
郑和知道眼下军士疲惫,毕竟来时已走了二十余里的山路,但若是留在这里休整,不说城内不安定,就是城外也会被封锁,到时候就真的没有出路了。
“我带人断后!”
章杳喊道。
郑和看了看朱能,朱能点了点头。
“好,我们先走!”
郑和与朱能组织人手开始撤退,依旧走的是山路山林,这一条路并不好走,但这是上船的最快路径,白天来的时候,有密林遮挡行踪,晚上回去的时候,密林反而成了障碍,加上视线问题,导致行军速度必然放慢,而城中那些残余的守军也将尾随追来,必须有人断后。
章杳带了一百人,扼守入山的要道,然后等来了王城守军的反攻,将其顺利击退,随后撤退,没走多远,敌人再次追了过来,然后又是击退。
打着打着,章杳感觉不对劲了,敌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强。
可不是,迪赖已带人返回王城,听闻国王被人俘虏,马上派人来追,幸是王城守军一直咬着明军,这才沿着山路追了过来。
为了进攻别罗里的明军,王城主力抽调一空,这才让郑和钻了个空子。迪赖带来的正是主力,战斗力比寻常守军强多了。
章杳站在高处看向山林,只见一道灯火时正在穿行于林中,此时已顾不上什么隐藏踪迹,只要抵达了海岸,那就是胜利。
然而这道灯火距离章杳也不过两里之远,章杳清楚,若放这些人追赶过去,那郑和等人就危险了。
章杳红着眼,拉过一旁的军士,道:“陈钩子,你带五十名兄弟后退,守在一里之外!”
“我不走!”
“军令如山,你想违背军令么?”
“我!”
“滚!” 章杳一推陈钩子,陈钩子咬了咬牙,带人后退,而章杳看了看身旁的兄弟,咧嘴道:“我章杳没骆冠英他们有文化,说不出文绉绉的句子,老子粗鄙,就说一句话,黄泉路上,我不怕!大明会记住我们的,我们的亲人一定会为我们骄傲的!杀!”
“杀!”
五十人对五六百人,甚至是数千人,却没有丝毫胆怯。
在不太平坦的山路上,根本容不得什么布阵,只能单兵作战!章杳挥舞着钢刀,劈开了一个敌人,浑身沾满了鲜血,如同疯魔的猛兽,不断扑杀而来。
迪赖看着如此强大的明军,心头升起了畏惧,这到底是一群怎么样的兵,为何会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战斗力?
大明,是一个怎么样的国度?
“不准退!”
迪赖以愤怒压制恐惧,拿刀杀掉了几个后退的兵,喊道:“谁敢退就杀谁,给我杀掉他们!”
几十倍的兵力,竟然打不过他们?
迪赖不信邪,下了死命令。
锡兰山军士不得不冲杀过去,死一个上两个,死两个上八个,直至血尸满地,大明军士也只剩下了寥寥三人可以站着。
章杳感觉手在颤抖,靠在一棵树上喘息着,看了看一旁死去的兄弟,眼有些酸涩,咬牙道:“兄弟们,等等我。”
背离开了树,章杳看着围过来的军士,哈哈喊道:“我等虽身死他国,但魂定归故里!来啊!”
乱刃齐动,血光抛洒。
迪赖看着死而不倒的章杳,又见周围躺满了自己的军士尸体,愤怒至极,挥刀砍掉了章杳的脑袋,然后下令:“给我追!”
只不过他们只追了一里路,就看到了等着他们的陈钩子等军士。所有人都清楚,这些人来到这里意味着什么。
但没有人悲伤,只是刀出鞘的声音。
杀吧!
为了掩护大部队,为了大明的威严,为了伟大的使命,我们不战斗谁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