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简定看着慌张的陈季扩,连忙起身:“什么事如此慌张?”
无论是陈季扩还是陈简定,两人的身份都不同寻常。
此人是陈朝宗室庄定王陈?之儿子,陈朝国王陈艺宗之孙。
只不过在洪武五年时,陈艺宗将王位传给了弟弟陈曔,自己成为了太上王。
陈曔死在了攻打占城国的战斗中,王位就传给了陈曔的次子陈晛,后来陈晛被废,陈艺宗的第四子陈颙登上王位,胡季犛篡位,就是造得陈颙陈顺宗这一代。
而陈季扩的父亲陈?,就是陈顺宗的亲弟弟,名副其实的王弟。而陈简定身份更是惊人,他是陈顺宗的哥哥,陈艺宗的次子,也是陈季扩的伯父,俗称:
大爷。
这两人都是陈氏宗亲中的重要人物,胡季犛篡位时,并没有完全清洗这些王爷,只将陈顺宗一脉杀了,扶持有王室血统的胡汉苍上位,并把控大权,压制陈氏宗亲的力量。
陈季扩脸色有些苍白地说:“陶容、梁默召集了两千多耆老,扬言让安南内附大明!”
“什么?!”
陈简定大吃一惊!
陈季扩急得直出汗,说:“伯父,明廷一旦同意,我们陈氏就再无复国之希望,安南将永不再是独立之国,世代将屈从于大明的马刀之下啊。”
陈简定安抚陈季扩坐下,询问:“我看明廷檄文,写得清清楚楚,他们在寻找陈氏王族之后,复立陈氏啊。”
陈季扩皱眉道:“若他们说陈氏已无后人呢?”
陈简定看着陈季扩,不假思索地说:“这还用问?自然是从陈氏宗亲中选。”
国王死了,没儿子找孙子来接班,如果儿子、孙子都没有,那就找儿子的兄弟,如果儿子没兄弟,这一脉都绝户了,那就只能从国王的兄弟中来选了。
从宗亲之中过继过来一脉,接上香火,是理所当然的事。
而陈顺宗的哥哥是陈简定,侄子是陈季扩,陈氏还是有后人的。
陈季扩心头充满了怒火,咬牙说:“张辅已经接下了文书,不日就会呈报给大明天子。一旦大明朝廷点头,安南国将不国!胡季犛招来了大明王师,原以为是希望,现在看是我们太幼稚了!伯父,我们必须离开升龙城!逃得越远越好!”
陈简定心神不定,若明廷真的要吞掉安南国,那自己与陈季扩等人留在升龙城,最好的结果是和胡季犛一起被送到大明去,到时候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我们毕竟是陈氏宗亲,张辅应该不会把我们怎么样吧?”
陈简定揣测着。
陈季扩有些担忧地说:“伯父,张辅或许不会把我们怎么样,可他非要送我们去大明京师,我们还能拒绝不成?一旦拒绝,岂不是落他口实?”
陈简定左思右想,咬牙说:“你说得对!张辅明明知道顺宗一脉已无后人,也知道我们是陈氏宗亲,反而还大张旗鼓找寻陈氏之后,其用意就是夺取安南!走,这里不能留了!”
陈季扩与陈简定商议之后,安排家奴出城找船,只要离开升龙城,就能一夜之间消失。
是夜。
陈季扩与陈简定带两名族人伪装为商队,轻松地躲过了升龙城守将的盘查。
升龙城对于商队的盘查是很宽松的,甚至可以说是没有盘查,毕竟这群人一天到晚运东西,来回检查还不够麻烦的。
陈季扩与陈简定出了城,连忙跑向江边,看着江面上停泊的船只,不由大喜。
“王奴此事办得好,抵达谟渡后重重有赏。” 陈简定看着站在船头的家奴笑了。
王奴搭好木板,请陈简定、陈季扩等人上船。
陈简定站在船头看着灯火通明的升龙城,感叹道:“明廷想要拿走安南国,我们是不会同意的!待从头,我定会收拾这山河!”
陈季扩深深看了一眼陈简定,自己这个大爷还是很有野心的,哪怕是大明复立陈氏,怕也是他的吧。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作为臣子,说出这样的话是值得欣慰的,若作逆臣,说出这样的话,可就是找死了。”
船舱内传出声音。
陈简定、陈季扩等人陡然一惊,齐声喊道:“谁?”
蹬蹬,船微微摇晃。
林昭雪掀开了帘子,汤不平抱着绣春刀走了出来,冷冷地看着陈简定、陈季扩等人,说:“安心待在升龙城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跑出来?”
陈简定与陈季扩看着瞪大双眼,不用猜也知道对方是明军。
“我们只是想起一些事,需要外出,还请这位将军高抬贵手。”
陈简定警惕地说道。
汤不平见林昭雪撑开船,便平静地说:“不巧,我也有事需要外出。”
船已入江,岸外无人。
陈简定拿出随身的所有宝物,递给汤不平:“只要放我们走,这些宝物都是你们的。”
汤不平低头看了看,嘴角有些不屑:“你拿钱财贿赂大明安全局的镇抚,够胆。原本你们可以活下去,安安稳稳,可谁知野心不死,就不能怪我了。”
“安全局?”
陈简定与陈季扩并不清楚什么安全局,但很清楚,对方想要杀了自己!
陈季扩连忙说:“我是陈氏宗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