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看到顾云,哆嗦起来,想都没想全交代了:“是李一府开具的商人凭证,并由我与张英千户暗中送到商船之上,我只收了阿祖等人三十两银子。”
薛夏看向赵真:“听清楚了吧?”
赵真苦着脸,无言以对。
胡遁走了过来,对薛夏说:“有情况。”
薛夏带人进入房间。
赵真看到了李一府,此时的他一脸惊惧,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双手双脚都还在,衣服也没破,脸上也没划伤,不像是用过刑。
胡遁看着李一府,大喝一声:“说,到底是谁让你给阿祖、肥富等人开具商人凭证,将他们送往大明的?”
李一府似乎遇到了极是恐怖的事,双手抱着头,凄厉地说:“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奉大王的命令办事,我只是奉命办事,不关我的事,别过来,别过来!”
赵真脸色一变!
薛夏、顾云的目光瞬间涌动出杀机! 李芳远?!
朝鲜国王!
幕后主使竟是此人!
薛夏如何也想不到是这个结果,原以为是朝鲜市舶司被倭人收买,赚点外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能料想,这背后的水竟是朝鲜国王李芳远放的?
赵真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国王李芳远还算是一个开明的大王,是一个有智慧的大王,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不着调的阴损的事?
还有,李一到底遭遇了什么,明明没有什么伤痕,为何成了这副鬼样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吓破了胆。
若真是李芳远吩咐他办的,这将是他最大的秘密,可他竟然连这个秘密都守不住!
薛夏看向顾云:“将人带上,我们回家!”
“不能带他们走!”
赵真出声拦住,挣扎了下,对薛夏说:“还请借一步说话。”
薛夏跟着赵真到了偏僻处。
赵真有些痛苦地说:“这件事,就止步于李一府吧,若牵扯到大王,其影响实在是过大,一个不慎,就是无数生灵涂炭。还请将军怜悯苍生,高抬贵手。”
面对请求的赵真,薛夏摇了摇头,坚定地说:“我是安全局的人,是皇上的人,掌握了什么情报,自然汇报什么情报。若你真的在乎朝鲜百姓,就应该去松京问问你们那位大王,为何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如此阴损之事!”
赵真苦涩,想要劝说薛夏,却也知语言苍白,只好看着薛夏离开。
无力阻拦。
朝鲜南浦市舶司提举李一府,副提举姜楠,水师千户张英,直接被水师将士给抓起来,旁若无人地带到码头。
赵真亲眼看着这些人上了船,看到大明战船收起了神机炮,听到了蒸汽机的气鸣,随后随着黑烟滚滚,三艘大明船只离开了港口。
麻烦大了。
毫不知情的副提举赵坤因为不是李一府的心腹,竟逃出一劫,看着被抓走的李一府等人,赵坤虽然担心,心里却也有些高兴。
上面两个都走了,自己可就是这市舶司的提举了……
赵真板着脸,对赵坤说:“你来拟写文书,奏报大王。”
“我……”
赵坤一点好心情顿时消散无踪。
市舶司都被大明弄残了,丢尽了脸不说,李芳远的秘密又暴露出来,他看到文书之后,还不得暴跳如雷,将知道这些丑事的人全都踢得远远的,至少这辈子是不想再看到与这件事有关的人……
赵真转身就走,回去也得写文书,毕竟是看门没看好,还差点与大明水师打一架,事情原委还得告诉李芳远,让他早点拿主意,应对大明即将爆发的怒火。
南浦距离松京不远,一百五十里,快马都不用一天。
李芳远运气不错,至少他睡了一个安稳觉,到第二天才看到南浦市舶司赵坤、卫将赵真的奏报,吓得脸色惨白,直接罢了朝会,传召河仑、康泽、李茂等人商议对策。
河仑早前并不知情,了解到情况之后,心里将李芳远骂了十八遍,不知道往日里聪明的大王怎么如此糊涂,明明知道大明与日本国有仇,明明知道代转日本国一封信给朱允炆他都发怒,现在你竟然直接送人过去!
送人就送人,你好歹少送几个,一下子四十多,都能组成一个小型突击队了,万一这群倭人摇身一变成了倭寇,在金陵闹事咋办?
李芳远也郁闷,还不是足利义持那一封信写得好,又是送钱,又是答应送对马岛、壹岐岛的,自己也想扩张点领土啊。 康泽差点吐血,对马岛、壹岐岛你也敢觊觎?
那里是大明水师打下来的地方,也是插过日月旗的地方,在大明的水师作战舆图里,对马岛、壹岐岛都被标注为大明领土,我的大王啊,你怎么敢想得到这里的?
李芳远长吁短叹,一脸愁容:“你们倒是说说怎么应对吧,我们必须早点派使臣前往大明说明情况,请罪,否则……”
河仑清楚,现在不是让李芳远自省的时候,必须想办法应对即将到来的麻烦。
大明安全局带走了李一府等人,天子朱允炆一定会知道李芳远干的蠢事,如果不能摆平这件事,朱允炆很可能以此为借口彻底将朝鲜踢出藩属国序列,到那时候,大明有一万种理由可以打到松京!
“我认为此事务求快速处理,拖的时间越长,对我们越是不利。”河仑谨慎地思索着,然后对一筹莫展的李芳远说:“当写国书请罪……”
李芳远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点了点头。
藩属国给宗主国请罪不丢人。
康泽紧张地说:“只写国书请罪,恐怕不足以消除大明天子的怒火,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是送王子前往大明。一是说明情况,二是作质,以护佑朝鲜国不受征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