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纯正血脉的延续,是族群生活方式的延续,是族群对内团结对外排斥的延续。
可女真部落,血脉开始不再纯正,族群生活方式变改,对内和对外已是一致,说他们是女真人已不合适,他们已经是半大明人。
完者帖木儿不希望兀良哈人成为半大明人,不希望自己的子孙成为农夫、织妇,不希望像大明人一样矫揉造作,无数礼仪。
可谁能阻挡大明的意志?
兀良哈处在一个尴尬的地步,是大明的附庸,同时也是蒙古人,既不被大明人接受,也不被鞑靼瓦剌接受。
在这种情况下,当朱允炆的意志降临,兀良哈除了臣服有其他选择吗?
没有!
反对大明的,都会成为大明的敌人。
朱家王朝对待敌人的态度是一致的,那就是死了的敌人是最好的敌人。
现在,是唯一一次反对大明,掀开大明命运之手的机会! 现在,大明水师将会全部投入到日本三岛,对北面运输支援作用有限,而东北卫所与辽东都司的主力也将全部进入朝鲜对抗三十万倭军!
大明的东北与辽东,陷入空前的虚弱,只要朵颜卫、福余卫出手,一定可以抢掠无数的物资,占领重要城镇,甚至形成东北关外割据,彻底让大明失去山海关以北的全部地区!
只是,这种想法太过空幻,大明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朵颜卫、福余卫出手而无动于衷,他们的军队不可能毫无动静。
“我不知道该怎么选。”
完者帖木儿长长叹息。
生命最沉重的,莫过于选择向死而生,向死而死。
阿茹晗看向夜空,轻声说:“你不是不知道怎么选,而是不知道能不能承受选择的后果。完者帖木儿,有句话古朽说对了,大明一定不允许能威胁他们的敌人存在京畿附近。我们若不想步入野人女真的后尘,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可一旦如此做……”
完者帖木儿很是担忧。
“大明不会给我们十年时间,若十年内兀良哈必亡,我宁愿你选择在今日,与鞑靼、瓦剌,与倭人,与大明所有的敌人一起作战!群狼不畏恶虎,老天不会再给我们第二次机会。”
阿茹晗认真地说。
完者帖木儿起身,站了起来,眺望着远处起伏的山丘,在夜色之中如同一道波浪线,又好似一柄经过血战已是锯齿的长刀,狰狞地向上,不屈地呐喊,想要战至最后一刻!
“既然父亲将兀良哈的命运交给了我,那我就有责任带所有人活得有尊严,大明想要我们的战马,没了!想要我们的货物,没了!想要我们的女人,没了!从今往后,兀良哈想要什么,就用刀来抢!朱允炆,你很强大,但我不服你!”
完者帖木儿豪气滔天。
阿茹晗凝重地点头,看着英气勃发的完者帖木儿,轻声说:“那就马刀出鞘,让大明看看兀良哈人的本事!”
“我将带上兀良哈所有勇敢无畏的男人,打出一片天地,让大明不得不承认,不得不割据关外!”
“这里,那里,还有那里,都应该是我们的住牧之地!”
“我们的后代,应该无拘无束,如苍鹰一般,想去何处,就去何处。”
“阿茹晗,若有一日我死在战场,莫要为我悲伤。”
“我生来如狼。死去,也是狼。”
流星划破夜空,拖着耀眼的光芒……
一只鸽子飞过千山万水,落在了一座小岛上,船长黄周天取下鸽子腿上的小竹筒,倒出里面的纸条,展开看去,只简单四个字:
棋落天元。
黄周天微微闭上了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许久才开口道:“古今,你终于出手了。既如此,那就掀起这最后的风浪吧!”
“兄弟们,出航——目标渤泥岛!”
黄周天厉声下令。
“掌柜,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吗?”
“是啊,等到了!”
“呵呵,那就大干一场吧。渤泥岛上还有达雅克人,满者伯夷、苏门答腊对大明畏惧有加,他们一定会乐于动手的。”
“没有人会喜欢大明在这南洋永驻,现在需要看他们的勇气了。” “只是掌柜,这些人实力有限,根本不太可能对付大明的南洋水师。”
“对付不了他们是真的,但我们要的不是消灭,而是乱局,是牵制,是分散明军的力量与朱允炆的注意力!”
商船扬帆,海水碧蓝。
白雪茫茫的高原之上,古老的驿道之上,行进着一批苦行僧。
僧人智远看向远山,目光中透着冰冷。
乌斯藏的尚师臣服了大明皇帝,呵呵,这群人还真是有趣,明明知道大明驻军是引狼入室,还非要打开门迎接狼进来。
不过,你们这些尚师们是不是高高在上太久了,忘记了乌斯藏到底是谁说了算?
这里有无数大大小小的领主,他们手中握着奴隶,握着暴虐的力量,你们问过他们答没答应,就将乌斯藏卖给了大明?
可笑,着实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