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0节(2 / 2)

杨士奇欣然答应:“臣自当奉陪在侧。”

这一次的棋局,不同于往日。

朱允炆将棋落在四角,杨士奇追堵,没有人关注天元,似乎这里是一片空白,又似乎在等待另一只手放下棋子。

竹林清风,茅草屋外。

老者摘下蓑笠,目光盯着棋盘。

诡异的是,这副棋盘的天元处也没有落下任何棋子,只是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边缘处。

巧合?

亦或是智谋的共性?

踏踏的脚步声从石径中传来,一个头戴白色蓑笠的男人走了过来。

老者瞥了一眼,皱眉道:“周密使,今日缘何是你来此?” 周密使至近前行礼,沉声说:“关键时刻,他不能轻易再来此处,何况他此时正在联络那一批人,分身乏术。”

老者微微点头:“说吧,有何消息?”

周密使垂首道:“刘长阁、庞焕等人,确实都去了水师,并没有明去暗返。”

老者呵呵笑道:“如此说来,朱济熺的落网,让建文皇帝当真放下了警惕。安全局主力不在,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现在的安全局谁说了算?”

“汤不平,霍邻。”

“汤不平最令人忌惮的是其武力,而非智谋,无足轻重。倒是这霍邻,一介书生而已,不足为虑。”

周密使沉声说:“内部消息,霍邻绝非泛泛之辈,此人胆大心细,曾在与帖木儿的战争之中,与帖木儿两次面谈交锋。”

“那又如何?大局已非安全局可左右,说其他消息吧。”

老者不以为然。

周密使想了想,继续说:“京城已传出消息,大军将动,足足十五万京军。三日之后将出征,另外,朱棣、徐辉祖、平安,为首。袁岳被派去与何福联手对付兀良哈,瓦剌那里,朝廷将派胡濙去游说。”

老者起身,笑道:“如此说来,一切都在按照我们谋划的方向而去。十五万京军离京,这一次,谁也无法阻拦我们行事了,即使有人动作也无济于事。告诉他,越是最后时刻,越要稳住,等待时机,不可鲁莽行事。”

周密使抬手,整理了下帷帽:“放心吧,他蛰伏这么多年,只是为了这一次起事。我们等待这么多年,也是为了这一次起事。牺牲了无数人,也该结果了。”

老者伸出手,拿起一颗黑棋,啪地点在天元一侧:“当年,四场大案死伤无数。当年,一场阴谋就此而生。腥风血雨,我们终究还是活到了今日。用不了多久,一切都将结束!大战,大局,终将拉开帷幕!”

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 李成桂遗言:当大明狗

鸭绿江,镇江堡。

张辅站在高坡处,眺望着鸭绿江对岸,那里是朝鲜义州。忙碌的军士正在砍伐树木,接木成筏,鸭绿江上,也已出现了一条宽近丈的船路。

阿哈出走了过来,抓着胡须,爽朗地说:“张大将军,我们何时过了这鸭绿江?”

张辅平静地说:“何时过江,不是咱们说了算,而是朝鲜国王说了算。没有多次请求出兵的文书,直接进入朝鲜境内,对朝廷来说,容易落人口实。”

阿哈出这些年也算是看透了,大明官员做事,最重视的不是结果正确,而是政治正确,朝廷必须师出有名才可动手。

这种先不出手,等对方先出手的策略,意味着大明始终都要先挨一刀,或大明的小弟先挨三刀,大明才可能出手。

女真对这种观点并不认同,敌人已经蠢蠢欲动,已经打到家门口了,就算不弄死他们全部,也得弄死一两个,告诉他们别在自己的地盘上瞎晃悠。

对待外敌上,女真如同对野兽一般,先打为敬。

当然,如果女真族被人统治了,那也只能是先跪为敬。

张辅不再是毫无经验的统帅,他清楚朝廷需要的是什么,迟迟按兵不动,并不是只想要李芳远的多次求告,而是在拖时间,拖变故。

没有人会嫌弃领土多,打下安南,化作交趾之后,交趾成为了大明南方一个重要粮仓,现在辽东军士吃的米饭,其中有近一半是交趾供应的。何况交趾还成为了远航贸易的重地,里面开采了不少煤,供应南海与南洋水师。

在这之前,朝廷多少人都将安南作为累赘?

还有西疆省,之前多少人说是拖累,地远难控,且倚仗内地后勤,西疆才回来几年,现如今早就自给自足,棉花产量更是节节攀高,黑油产量猛增,其制造的医用纱布更是输至全国卫所。

张辅盯着朝鲜方向,目光中闪现出一抹疑惑之色。

按理说,建文皇帝应该不会放弃对这一块土地的征讨,现在借倭人之手除掉李氏家族,正是大明吞下朝鲜的大好时机。

可有些令人意外的是,建文皇帝好像对这里的土地并不太感兴趣,打亦力把里的时候,他可是下了几道密旨,不惜代价夺回西疆,而对朝鲜王国,建文皇帝不仅没有一道密旨,还直接表态:李芳远一家人不死绝了,就帮一把。 这和建文皇帝追求领土的野心有些相悖。

张辅不止一次地想,难道说安南不是累赘,西疆不是累赘,但到了朝鲜王朝这里,反而成了一个连建文皇帝都看不上的累赘?

不管如何,张辅还是决定等,等到倭人杀了李芳远一家,或者是等到李芳远一家来到鸭绿江边。

倭人追击还是没追上李芳远,这不能怪倭人,实在是李芳远太能跑了,定州退位给李裪之后,还没等李裪谢爹谢爷谢天,便被拉着逃命了。

定州都没停留多久,一行人就跑到了龟城,刚刚喘口气,听说倭军已经接近定州,丢下大批辎重,一些陶瓷、瓦罐也顾不上带了,全丢在了龟城里面,急慌慌跑到了义州。

义州距离大明,只一道鸭绿江。

李裪站在鸭绿江边,看着河里自己的倒影,几乎不再认识,往日里的从容端正不见了,只剩下了一个惊慌失措、狼狈不堪的少年脸。

李芳远也好不到哪里去,已经好几天没吃好喝好睡好,如果不是随身多带了几件衣裳,估计也发臭了。

“西南五里处有船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