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外,出了八千无名坟。
无论传言是什么,夹杂了多少水分,但大屠杀是事实存在的。
朱允炆不能不杀!
这一次几乎要了自己的命,几乎要了朱文奎的命,不,是几乎要了全家人的性命!
事关身家性命,事关国本,该死的都去死吧。
安全局日夜活动,翻找残存的古今、棋手余党,然后奏报,然后杀掉。
淮安卫为何会成朱允熥的私兵而无人察觉,这些军队如何过长江,如何进入金陵城,如何进入皇宫!
这背后的漏洞不是眼瞎,而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不管是不是古今的人手,他们没有尽到自己的本分,这就足够杀头了。
漫长的十一年,漫长的明争暗斗。
朱允炆想起定远第一次出现古今,想起定远的白莲造反,想起青州死去的军士与百姓,想起齐王、周王。
结束了,都结束了。
值得一提的是,天界寺在夜间起了火灾,也不知道这些和尚是念经太过用心了,还是睡觉太深沉了,反正全都葬身火海,竟没一个人跑出来。
恢宏的天界寺就此毁于一旦,金陵城少了一处盛景,倒是大报恩寺与英烈碑更显热闹。
“满盘皆输。”
丹阳子苦涩不已,在秦淮河上寻了一小船,准备离开是非之地。
笛声悠扬,顺着水面爬到了船舱。
丹阳子起身,站在船头看去,只见岸边一个白衣女子,衣袂飘飘,手持玉笛正吹奏着曲调。
女子收起玉笛,摘下帷帽,看向船上的丹阳子,淡淡地说:“你倒是一个能藏的,古今都死了,你还活着。”
“白依依?!”
丹阳子惶恐不已,想都不想就跳向河里,只不过一条长鞭飞至,缠住丹阳子的身体,猛地带至岸上!
丛佩儿看着少了一只耳朵的丹阳子,对庞焕说:“这就是丹阳子,那个鼓动齐王造反,又投靠棋手的家伙?”
庞焕拿起画像对比了下,没错,就是他。
宝庆公主茶饭不思,消瘦得很,见到朱允炆就哭,总觉得是自己差点害死了他。朱允炆为了安抚宝庆公主,让朱高炽入了宫,在两个人轮番开导下,才舒缓一些。
朱高炽回到武英殿,看着依旧有些虚弱的朱允炆,感叹道:“皇上对朱允熥早就起了疑心吧,在宝庆公主落水之后,皇上曾问过鱼的事,臣告诉过皇上,是朱允熥外出金陵之前委托臣送入宫内的。”
朱允炆起身,走向朱高炽:“你怀疑朱高煦,不也需要证据。若无明证,如何让人信服。朕不冒险,朱允熥又怎么会浮出水面?”
朱高炽心有余悸:“说实话,臣到如今尚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如同一个梦。可仔细想想,在国子监时,我、朱济熺、朱允熥三人同居一室,他确实与外面联系从未断过,后来朱济熺出事,是因李芳英牵连,而李芳英之所以吃准朱济熺喜欢古老的匠作书籍,恐怕也是朱允熥暗中告知。”
“罢了,事情已经结束,这段时间,你带宝庆回燕王府住一段时日吧,等宫里的血腥味散了,再接过来也不迟。”
朱允炆安排道。
“臣领旨。” 朱高炽肃然答应。
“捷报,汉城捷报!皇上,汉城捷报!”
内侍急匆匆跑来。
朱允炆起身,走出武英殿外,宫外已传出了喜庆的欢呼,解缙、杨士奇、夏元吉等人纷纷自值房赶至武英殿。
盛监等十二骑进入皇宫,翻身下马,带着捷报文书至武英殿,见皇上在殿外等候,连忙带军士行礼:“皇上,臣盛监,奉抗倭总兵张辅之命,特来传捷报,汉城大捷,倭军死八万!朝鲜境内倭寇主力基本殆尽,剩下残兵正在征讨之中!”
内侍接过捷报文书,转呈朱允炆。
朱允炆接过文书展开看去,越看脸上笑意越浓,到最后,忍不住夸赞:“张辅,朕之药师!好,好,好!”
药师者,唐李靖也。
解缙、杨士奇等人接过捷报文书传看,一个个都兴奋不已。
这一封捷报比预期来的时间晚了许多,这与张辅采取的策略有关,也与汉城的城防有关。
张辅率大军包围了汉城,将八万余倭寇堵在城内,之后除了外坑道,安排火铳手、八牛弩、弓箭手防守,就没了任何动静。
连火器都没用,就一味封城。
只要有人出城,那就是火铳、虎蹲炮、八牛弩、弩箭、弓箭一起招呼。
只要没人出城,倭军在城墙上撒尿都没人理。
张辅不着急,反正明军后勤跟得上,但城内的倭军就不好过了,粮食就这么多,人却不少,最主要的问题是,汉城里面死人多,前段时间还管杀不管埋,嫌尸臭躲在城外驻防,可明军强势而来,四面合围,倭军不得不钻到了城内。
虽说八月中秋都过了,可天气并不算寒,死去的朝鲜军士的尸体一直在腐烂。蚊虫满天飞,吃完死人还吃不饱,就只能吃活人去了。
倭军之中出现了瘟疫,不少倭寇拉肚子,临死都没提起裤子来。
活着的倭军也不好受,再节省吃粮食,也不够几万人吃的,出又出不去,躲在城里只能饿肚子。
到了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
倭军只能手动制造军粮,还是肉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