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段悲壮的航程!
武义牺牲了,与他一起远航的军士牺牲了。
金陵的英烈碑之上,将武义与张玉的名字放在了一起,将那些死去军士的名字也雕刻下来。
朱能神情有些恍惚,抬手擦去脸颊上湿润的泪:“我若不回去,那回去的将是郑和,骆冠英。这种事来不及通报奏请,郑和不能离开,骆冠英更走不开。只是你回去,我不放心。”
徐安并没有经历过大航海,但对于朱能与武义,与那些牺牲的水师军士情感很能理解,毕竟自己主管东南水师,清楚一艘船上的军士只能是亲和兄弟,将性命托付彼此!
船匠待在船舱里,每隔一个时辰便会巡检一次,确保蒸汽机船只能不出任何故障地长时间行进。除了必要的补充物资之外,船只根本就不靠岸。
数千里的海路,两艘蒸汽机船仅仅花费了五个昼夜便闯了过去,进入长江口后,更是挂出了最紧急的红色旗帜,船头有军士不断敲动锣鼓。
繁忙的长江中,无论是商船还是官船,见此情况都纷纷让出水道,哪怕是搁浅,也必须靠边。
水师急递,红旗锣鼓,这与朝廷的八百里加急驿使一样。
无数人看到了这一幕,不知道水师船队如何发疯地前行是为了什么。哪怕是传递京都大捷的消息时,水师船队都没如此着急。 难道说,定远行省那里出了问题?
不会吧,足利幕府的人都死绝了,那什么自称天皇的家伙也被灭了,只凭借着一些散兵游勇,如何能与大明无敌的水师相抗衡?
大福船逆流而上,从白日驶入黑夜,又冲黑夜之中杀出,直至这一日黄昏,终接近龙江码头。
武英殿。
朱允炆疑惑地看着刘长阁:“水师急递,哪里来的急?”
刘长阁摇头:“两艘大福船,没有任何靠岸,也没有派人传话,只是全力赶往金陵,安全局几次追上想要询问,对方根本没有停下的打算。”
朱允炆起身,从桌案后走出来:“徐安回来是朕许可的,朱能此时应该留在定远行省,带军士肃清地方,怎会在此时回来。李坚在哪里?”
刘长阁连忙道:“李府事已坐镇水师营地,旁观龙江码头,以观事态。”
“皇上,荣国公梅殷求见。”
内侍通报。
朱允炆点头让其入殿。
梅殷脚步匆匆,行礼之后便请旨:“皇上,当关闭城门,以防不测。”
朱允炆看着梅殷,微微摇头:“不必如此风声鹤唳。”
梅殷有些着急:“可朱能是擅自回京,且船只不停,没有接受任何盘查,其中是否有变……”
也不怪梅殷着急,不起眼的朱桂,将皇宫折腾了一遍,更不起眼的朱允熥,差点要了朱允炆的命。鬼知道朱能擅自回京又是为什么,万一出点变故,谁担待得起。
朱允炆拒绝了梅殷:“朱能、徐安返京,想必有他们的道理。来的是两艘大福船,不是两艘大宝船,不到二百军士,便让你如此紧张怎么行?金陵如故,让水师都督府与安全局负责前往问询,到底是何缘由。”
对于徐安、朱能,朱允炆有着高度的信任,尤其是朱能,他是经过大航海的人,朝廷该给他的荣耀都给他了,没有任何亏待之处,何况他的家眷都在金陵,怎么可能会鲁莽找死?
只是,阵前大将没有旨意私自回京,这可是杀头之罪。
朱能清楚这一点,可他偏偏回来了。
龙江码头。
李坚看了一眼刘长阁,又看了隐在队伍之中的汤不平等人,什么都没说,将目光投向了缓缓靠岸的大福船。
朱能、徐安下了船,军士将五个俘虏带出,并将陆奥找到的火铳、头盔、长弓等带了出来,后面军士还抬来了一块大木板。
李坚疑惑不解地看着朱能、徐安等人,你们急忙慌慌地奔波而来,这是干什么,你就是想闹事,也不至于用一把锈迹斑斑的火铳吧,还有你也没配箭壶,拿着长弓干嘛。还有那个包裹里,似乎有白骨露着,这是什么意思?
朱能上前,没有任何废话,直言道:“情况十万火急,我们要立即见皇上。”
李坚皱眉:“什么情况?”
朱能瞥了一眼刘长阁,对李坚道:“我们可能找到了武义船队的消息!”
“什么?!”
李坚震惊不已。
刘长阁也瞪大眼,终于明白了朱能为何无旨回京,明白了大福船为何停都不停直接开到金陵。
如此震惊世人的消息,确实应当如此! 武英殿。
军士将一干物件拜好,尸骨也展开来,俘虏压至。
解缙、杨士奇、夏原吉等大臣纷纷而至。
朱能跪礼请罪:“臣无旨擅自回京,本有死罪,然事态紧急,不得不为。皇上若惩罚,还请臣将话说完。”
朱允炆微微点头,严肃地说:“你本是征讨定远的大将,没有旨意,擅自回京,该惩的朕自不会轻饶。但在这之前,姑且可以听听你的理由。”
朱能谢恩,转而指向地上的一堆东西:“皇上,前段时日,赵世瑜、徐安等在陆奥之地停留,之后发现了一些陆奥残兵,追剿之后,在一处地穴中挖出了这些东西。这火铳,是建文五年二炮局制造!”
李坚将火铳交给朱允炆,指着铭文说:“确实是二炮局制造。”
朱允炆看着锈迹中的铭文,紧锁眉头。
日本国虽然改名为定远行省,但因为地方上并没有完全戡乱,相应的人口统计、山川布置等都没完成,将日本地名,护国名改为大明名字的工作才刚刚展开,尚未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