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朱允炆生死不明,说朱允炆死了,那都是商人的话,不是大明官府的话,民间传闻未必是真事。
倘若朱允炆真的死了,别说官府需要披白,就是天下百姓都需要披白。
可这一路上路过几座城,都没见任何军士披白,相反,这些军士还很是威武,跃跃欲试的样子令人感觉匪夷所思。
太平起身,不安地踱步:“若朱允炆没有死,那我们可就危险了!”
马哈木重重点头。
没错,朱允炆死了,西疆行省无论是布政使司还是都指挥使司,都会陷入空前的哀伤之中,他们是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情主动寻找瓦剌部队进行战斗。
可如果被证明朱允炆没有死,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瞿能很可能会走出城,带领士气高昂的军士,主动寻找瓦剌并作战!
朱允炆是生是死,直接影响着瞿能的决断!
太平急切地说:“现如今我们距离乌鲁木齐城只有六十里路程,若是瞿能主动前来,那我们将因毫无防备而陷入被动!” 马哈木沉思了下,缓缓地说:“眼下大雪,视野并不开阔,四周渺无人烟,瞿能想要找到我们确切的位置并不容易。退一步说,我们外围有哨骑,瞿能即便是领兵而来,我们也能从容应对。”
把秃孛罗赞同马哈木的看法,但还是表示道:“无论如何,此地不宜久留,最多修整一晚,明日便要加速离开。”
马哈木答应:“就这一晚。”
风雪夜,天地一片茫茫。若有人出没,隔着许远便可以看到。
折兀朵带着二百骑分散侦察,并没有发现任何大明军队的踪迹,便安排人回营地通报。半个时辰一次安全告知,一旦超出这个时间,大军将会自动认为遇到了紧急情况,准备作战。
雪白的丘,蠕动了下。
微微抬起的眸子,黑色里,藏是星光。
第一千四百二十二章 斥候与哨骑的生死战
冰天,雪地。
一顶白色的帽子微微抬起,覆在帽子上的雪滑落而下,冰冷的双眸盯着不远处的战马,还有战马旁的蒙古包。
十里外的巡视侦察并不是看两眼便回去,而是长时间侦察与警戒。
瓦剌骑兵也不是铁人,可以在大雪之中,严寒之下长时间坚持,若没有蒙古包遮蔽风雪,暖暖身体,人在旷野之中不怎么活动,很可能会冻伤甚至是冻死。
西疆的冬,寒得很。
折兀朵端坐在马背上,目光缓缓移动着,可大雪阻挡了视野,再如何努力,也是举目茫茫,看不到远方。
好在风雪之中很是寂静,并无兵马行进的声音,这令人安心不少。
“折兀朵,到帐内来吧,外面实在是冷得很。”
乌兰扯着嗓子喊道。
折兀朵翻身下马,握了握拳,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低头看去,双手龟裂出了一道道血口子,只不过里面并没有血流淌出来,冰冷得近乎失去了知觉,若不是这疼痛,几乎以为失去了双手。
入账。
折兀朵坐了下来,烤着火,不忘嘱托:“让兄弟们警惕些。”
乌兰不以为然:“如此酷寒的天气,又是大雪,何必担心,西疆这些大明军士,一个个依靠着城池,整日当缩头乌龟,咱们几次出现在城外,他们可有半点动作?”
阿斯干添了一块马粪,火势更旺了一些:“明军没有出城作战的勇气,失去了城池,大明军士算得了什么,哪怕是他们来了,咱们高兴还来不及,奔波数月,有机会杀他个片甲不留,也是痛快事!”
一向警惕的折兀朵也没有反驳这些话。
要知道瓦剌骑兵纵横驰骋,在西疆地界里跑了不是一天两天,大明军士唯一一次出动,还是孛罗城的蔡雄英,这还是因为瓦剌露出了破绽,可即便如此,蔡雄英在退走之后也不敢给瓦剌送行,而是龟缩在城内毫无动静。
明军过于依赖城池,防守的本事远远好过进攻的本事,这是没有任何异议的事。
哨骑嘎比亚飞奔在雪原之上,环顾周围,见没有任何异常之后,便翻身下马,在雪地里走了两步,解开裤腰带。
原是平整的雪被消融。
嘎比亚看着自己摇晃“画”出的杰作,哆嗦了下,咒骂道:“这该死的天气,非要我们巡视,明军也是人,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跑出来!”
腰带系上,嘎比亚仰头看天,雪花片片扑下。
战马躁动地动了动,嘎比亚拉扯着缰绳,说道:“别闹了,我们还得在这守半个时辰。” 战马转过头,看着雪地里冒出来的东西,惊慌地后退,却被缰绳给拉住,只好急切地嘶鸣起来。
嘎比亚侧过身,刚想说话,就看到了一个全身雪衣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手中还握着一柄短剑,短剑已动了过来!
噗!
嘎比亚错愕不已,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有东西从耳朵旁钻入到脑子里。
沉重地倒在地上。
嘎比亚死不瞑目,盯着眼下的雪地,身体微微抽动。
安全局千户霍良拔出短剑,堆了雪过来,将尸体掩盖,然后看了看战马,没有理睬,转身走到一旁的雪地里,将一个类扫帚的枝条拿了出来,系在腰后,弓着身行进。
踩出的脚印被扫帚清去,出现了一道不起眼的雪道,很快便会有雪花覆去痕迹。
这次行动事关西疆都司的声誉,事关大明军士的声誉,绝不能让马哈木简简单单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