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1 / 2)

一条鞭法、遏兼并国策,确实是赢得了底层的欢迎,也让这些人大出血。

    他们没办法反对国策,却有办法反对国子监革新。

    看来,新俸禄的出-台,也只是让这些官员嘴里皇恩浩荡下,私底下该怎么说,还是涛声依旧。

    行。

    你们不是反对吗?

    那咱就来点大的。

    朱允炆亲自拟写诏书,命行人司严许博宣读于内阁。

    郁新、张紞、解缙跪着接旨。

    严许博清了清嗓子,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子监乃帝国育才之地,事关国运兴衰。前有徐监丞《国子监十大弊病》,后有百官反革新之举,朕意难决,忧心忡忡,今欲兴辩论之道,以听肺腑之言。”

    “夫辩论者,将以明是非之分,审治乱之纪,明同异之处,察名实之理,处利害,决嫌疑焉。摹略万物之然,论求群言之比;以名举实,以辞抒意,以说出故,以决事由。”

    “以此之法,决国子监革新与否。由是,命内阁于百官、国子监,选五人为反对革新之甲方,朕拟选五人为支持革新之乙方,朕与百官、监生悉数旁听,以辩论之果,定国子监之未来!”

    解缙等人领旨之后,严许博回去复命。

    看着圣旨的内容,郁新呵呵笑了起来,说道:“皇上想以辩论之举,决定是否推行国子监革新之策,此法倒是新鲜。谢大绅,你如何看?”

    因为解缙支持国子监革新课业,而这与郁新、张紞观点相左,因此,二人对解缙有所埋怨与孤立。

    解缙听着郁新阴阳怪气的声音,皱了皱眉,说道:“郁阁老,国子监既有弊病,革新是理所当然的事。”

    张紞知道议论下去也没有结果,反而伤了和气,便说道:“既然皇上想以辩论定结果,那便辩论一场吧。”

    “怎么,张阁老还打算亲自下场辩一辩不成?”

    解缙看着自信的张紞问道。

    张紞只轻松一笑,道:“百官与国子监人才众多,何须我等亲自去辩?凭心而论,《国子监十大弊病》疏,确实有可取之处,若革新其他,张某无话可说,若革新课业,将农、商、匠、医、星象、筹数、体训等杂学纳入国子监课业,百官不会同意!”

    解缙微微摇头,整理了下官服,说道:“若辩论结果是支持杂学加入国子监课业,你们当如何?”

    “如何?呵,若真如此,那便说明我等,已无力治国,应让贤了。”

    郁新直言道。

    解缙叹了一口气,说道:“到时候,我会备些薄酒,给郁大人践行。”

    “呵,若走的人是你呢?”

    郁新面如冰霜。

    解缙哈哈一笑,道:“那郁大人的酒,我一定会多喝几杯。”

    “哎,好了,作为内阁阁臣,何须如此?皇上已下了旨意,听从便是。至于结果,十日国子监,自然会分出来,我等就不要再起纷争了。”

    张紞有些头疼。

    这年头,当个和事老都难。

    朝臣如何议论,推选辩论之人,朱允炆并不在意,而是在翰林院中,召见了翰林侍读姚广孝、农税总司夏元吉、编修杨士奇与李志刚、国子监率性堂监生的吴云。

    “朕蒙学至今,深感治国学问之深,纵穷尽一生,也无法探寻其根底。帝国万千事,需要的是万千人才,可如今的国子监,有多少可用之才?”

    朱允炆面色凝重地看着身前五人,继续说道:“学问之道,并非仅存于四书五经,以夏侍郎来论,若只读四书五经,不精筹数学问,不通税制厚薄,不晓农户生存,户部如何知我大明钱粮来自何处,用往何处,如何厘清开支,平抑财政?”

    “天下学问,可以是斧钺钩叉,刀枪剑戟,可以是盐铁、米粮、布匹,也可以是星象、水流、山脉,一切事物之中,都蕴含着学问。你们可曾想过,为什么鸟能飞起?而人不能飞起?为什么春天风从东面来,冬天风从北面来?”

    “朕告诉你们,只凭着四书五经,根本无法让大明成为真正的盛世!农夫不需要四书五经,他们需要的是更好的耕作器具!器具制造难道不是学问?难道不是功业?士兵不需要四书五经,他们需要的是强大的战法、战术与武器装备,难道说这些不是学问?”

    “士农工商,四民之中,只有士需要四书五经!可是朝堂之中,反对农工商等学问进入国子监的,恰恰又是士!朕今日给你们说这些,是希望你们清楚,学问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做官的!既然百官反对革新国子监,反对农工商等学问进入国子监,还用孔孟之道来反对!”

    “那你们便用孔孟之道,用你们的智慧与才情,用你们的睿智与思维,去辩驳他们,辩到他们哑口无言,辩到他们心服口服!回答朕,你们能不能做到?!”

    “能!”

    姚广孝、杨士奇等人齐声回道。

    “准备材料,准备辩论吧。姚广孝为首席辩论师,夏元吉为次席,杨士奇为三席,李志刚与吴云配合,负责抓住对方言论漏洞,辅助三人,不作辩护。”

    朱允炆安排好辩论的任务,便讲述了一些基本的辩论技巧,然后让五人尽早形成辩论方案。

    与此同时,百官也收到了消息,在暗暗讽刺皇上不自量力之后,便开始选拔自己的人员。

    百官嘛,人多,嘴也多,谁不想趁此机会,留名一把?

    于是,从礼部到六部,从各级侍郎到七品官员,再到国子监,踊跃报名者众,甚至连都察院的人也参与了一把。

    不过只有五个名额,谁来?

    五个名额?

    不,确切地说,只有三个。

    陈迪说了,自己是礼部尚书,国子监又是礼部所管,礼部要一个名额,不过分吧?

    国子监祭酒程师周也说了,作为国子监的最高领导,我要一个位置,坐着说几句话,总没问题吧?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