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哈木坐了下来,道:“土尔扈特部实力强大,哈什哈又是善战之辈,最主要的是,他才是当下的瓦剌王,绰罗斯名义上还是他的部属,眼下的我们,只能蛰伏起来。”
“可是,为何要暗通哈什哈,如此通告于他,一旦他引兵而来,岂不是让他毫无顾忌,无人可挡?”
折兀朵担忧地说道。
马哈木笑了出来,对折兀朵道:“你是想说,暗通哈什哈,大汗会死,对吧?”
折兀朵点了点头。
买的里八剌能安稳地坐在大汗的位置上,与绰罗斯的支持是分不开的,当然,哈什哈、阿鲁台等也表态支持,但他们的牧场并不在这里。
若绰罗斯不去保护买的里八剌,凭着买的里八剌手中的一万余人,根本就扛不住哈什哈的进攻。
马哈木收敛了笑意,拔了一根草,咬牙说道:“杀父之仇,岂能不报?但为了未来,我们绰罗斯,我马哈木,不能背负杀害大汗的罪名,你懂吧?”
折兀朵惊讶地看着马哈木,明白了马哈木如此决断的理由。
虽然元廷的大汗这些年来并不安稳,几年就换一个,但无论是谁,篡位杀害大汗的,往往都没好下场,不说改天被人干掉,就是民心也不服他。
背着一个造反家的帽子,在草原上是不受欢迎的。
既然绰罗斯不愿意要这一顶帽子,那就送给哈什哈吧,这个家伙一定愿意戴上去的,因为他是瓦剌王,是王,得要脸……
要脸的哈什哈正在拍桌子,大喊道:“汗政治不端,杀子哈尔古楚克洪台吉,以儿媳鄂勒哲依图鸿郭斡妣吉为福晋,yin虐乱法,复被妣吉所欺,杀臣浩海,以有此耻。乃既有我在,而令我属人马哈木管辖四卫拉特耶?!”
额日和木想要拦住哈什哈,担忧道:“一旦起兵弑汗,恐会引元廷崩溃,到时整个蒙古部落又将一片散沙……”
哈什哈毫不畏惧,傲然道:“那就在一片散沙中建立新的帝国!即日起,集结兵马,我要在第一场雪落之前,手提买的里八剌的脑袋!”
额日和木见此,终知一切都不可挽回,便说道:“若要动手,便杀个彻底,将鞑靼也给处理了,否则,他们必会成为新的威胁。”
“他们的死活,由他们的态度来决定!若阿鲁台、也孙台等人臣服,那就饶他们一死,若他们想要给买的里八剌报仇雪恨,并以此为名对抗我等,无论是鞑靼,还是绰罗斯部,那就一并斩杀。”
哈什哈威严地说道。
昂沁是土尔扈特部二十岁的少年,听闻族里召集兵马想要袭杀大汗,便喊上了自己的弟弟傲木嘎,携带好吃的、兵器与弓箭,两人四骑便冲出了土尔扈特部。
没日没夜走了三日,昂沁与傲木嘎方抵达了大汗牧区,两人骑着马,奔跑到商市。
“常百业,给我出来!”
昂沁喊道。
伙计听闻是找常百业的,便纷纷告知其位置。
常百业走出帐篷,一看是昂沁与傲木嘎,不由意外地喊道:“你们不是回去了吗?如何又回来了?可是想要购置什么?”
傲木嘎嘿嘿笑着,将手插在头发里抓着,说道:“大哥说有恨重要的事告诉你,我们也不方便多留,只传个话。”
常百业拉着两人,进了帐篷,傲木嘎四处看着,昂沁见没有其他人,便低声对常百业道:“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再等七八日吧。”
常百业笑着说道。
此番交易规模很大,卖出了很多货物,但也换来了很多牛羊马与羊毛,如何全部运走这些货物,也是一个问题,好在来的人多,也有了一些马,想着赶着羊群、牛群回去,眼下一些伙计正在练习马术。
昂沁微微摇头,对常百业严肃地说道:“不行,三日,最多三日,三日之后必须离开这里。”
“为何?”
常百业有些惊讶,三日有些来不及,这个时间太仓促了一些。
昂沁看着常百业,没有解释原因,只重复了一遍,道:“记住我的话,三日,不可多留!你送我了一柄百炼匕首,我送你一个口信,我们扯平了。”
不等常百业明白过来,昂沁便拍了下盯着货物的傲木嘎,道:“走了。”
傲木嘎冲着常百业道:“你是我们的朋友,若是什么时候再来草原,一定要找告诉我们,无论我们在哪里,都会去接你。”
“好,我一定会再来的。”
常百业看着昂沁与傲木嘎骑着马跑远,才面色凝重地对伙计道:“去告诉八大东家,起风了,我们该回家了。”
大明,京师。
朝堂,礼部尚书陈迪言道:“《礼记·月令》有云,是月也,天子始裘。明日入冬,皇上应尊太祖制,行授衣之礼。”
朱允炆应允,道:“准。”
十月初一,寒衣节,民间多是祭祀祖先,为亡人送寒衣过冬。
皇上在这一天就不需要给老子送衣服去了,毕竟棺材里带的多,不缺这些。在这一日,皇上需要多关心下活人,给百官、三军将校、学子等授衣。
承乾宫。
骆颜儿正看织着毛衣,见朱允炆来了,便笑着迎上前,道:“皇上,羊毛衣真的织了出来,穿在身上,较之棉衣还暖和几分。”
“那是自然。”朱允炆笑着说道,指了指筐里的线团,道:“这是做什么?”
“给皇上织一件羊毛短衣,眼下武英殿也配置了新式炉子,在那里办理公务不需穿得多厚了,换上羊毛短衣,应也是可以。”
骆颜儿拿起织出的袖子,在朱允炆胳膊上比划着。
朱允炆微微摇头,道:“这些事,交给织造局便是了吧,何苦多加劳累?”
骆颜儿不愿意,道:“臣妾想亲手织一件,这才显得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