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多虑了。”
脱鲁忽察儿自信地看着远处的大宁城,道:“盛庸是一个懂规矩的人,越懂规矩,越不会胡来。”
哈儿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一个时辰,若你们一个时辰不出来,我便下令攻城!”
脱鲁忽察儿摆了摆手,道:“无需如此,在外安静候着吧,安出,我们走。”
马蹄踏雪,沙沙而行。
盛庸站在城楼上,看着脱鲁忽察儿、安出等人入城,然后下令关闭城门,加强警备,之后返回都司衙门。
脱鲁忽察儿、安出两人齐步入殿,捶了下胸膛,算是行过礼。
“都司大人,我们是来请功的,还请都司大人莫要吝啬,赏些食材回去,我等也好度过这寒冬腊月。”
脱鲁忽察儿坐下之后,便开始讨要好处。
盛庸眉头一抬,没想到脱鲁忽察儿、安出竟扮演成了功臣角色,不由看向毛整等人,问道:“两位首领有功,为何不见你们来报?”
毛整连忙走出,高声回道:“不是我等不报,而是未曾听闻其功。不知两位大人是何功劳,都司衙门也好去探查清楚,论功行赏。”
唱戏的把戏,毛整还是会的。
脱鲁忽察儿见盛庸竟挡了回来,也不介意,豪爽一笑,道:“泰宁卫忽剌班胡勾结鞑靼部落,意图反叛大明,我等受恩于朝廷,自当为朝廷分忧。因事态紧急,朵颜卫、福余卫已于昨日出击,踏平了泰宁卫。”
盛庸看着颠倒黑白的脱鲁忽察儿,严肃地说道:“如此说来,泰宁卫没了?”
“没了!”
脱鲁忽察儿道。
“忽剌班胡人呢?”
盛庸追问。
脱鲁忽察儿冷笑两声,整理着袖子,道:“我等布置不周,致使忽剌班胡逃了出去,我派骑兵追寻,发现忽剌班胡已逃到了鞑靼部落,为避免与鞑靼发生冲突,我等没有发起进攻。”
盛庸深吸了一口气,强压怒火。
泰宁卫勾结鞑靼没有证据,但忽剌班胡跑到鞑靼那里去,却成了证据,一个事后造成的“证据”。
话说,忽剌班胡不跑向鞑靼,还能往哪里跑?
大宁这条路,他来不了!
“我等也算是平叛有功吧?若放任忽剌班胡乱来,引鞑靼东进,这大宁便成了危险之地……”
安出带着几分老狐狸的笑意说道。
盛庸不置可否,只说道:“这些年来,泰宁卫也为大明出了不少力,如今竟出现这等事,当真是令人唏嘘。兹事体大,都司衙门不敢擅专,不若待大宁奏禀朝廷,再论功过。”
“哈哈,理应如此。”
脱鲁忽察儿应道。
盛庸低头沉思,脱鲁忽察儿与安出这两人都很无赖,明明是想要吞掉泰宁卫,却偏偏找一个无法证明的借口。
问他们的罪?
一句事急从权,如何去给他们定罪?
他们到大宁来,真正目的不是要赏赐,而是告诉盛庸与明廷:
泰宁卫反叛,我帮你们收拾了!
至于泰宁卫有没有反叛,还重要吗?
泰宁卫已经没有了,总不能挖一堆死人出来,问他们是不是反叛大明吧?
活着的人更重要。
朝廷需要朵颜卫,也需要福余卫,若是没有他们拱卫大宁及其周边,朝廷想要控制这一片区域就太难了。
思来想去,盛庸终克制住了愤怒,开口道:“左都督佥事曾上书朝廷,想要大宁驻牧权,可还记得?”
脱鲁忽察儿点头,道:“我们兀良哈人也需要一片肥美的栖息之地,大宁这边牧场极好,然朝廷放牧却又极少,总如此浪费实在是不妥。”
盛庸端起一杯茶,冷着脸说道:“不瞒两位,安全局已听闻了京城消息,朝廷上下对此极为不满,认为兀良哈三卫有南下之心……”
“南下?我等绝没有此意。”
脱鲁忽察儿面露不安,连忙保证。
盛庸轻轻说道:“有些不属于你们的,就不应该渴望拿走。现在好了,朝廷已自从北平等地,调了十万大军进驻喜峰口。”
“十万大军?”
脱鲁忽察儿脸色一变,自己不过是想要一片地放放牛,至于搞这么大动静?
这事态与宁王分析的不太对啊,他不是说新皇上追求文治,短时间内绝不会打仗吗?
可恶,十万大军,自喜峰口出关用不了几日便会抵达大宁,这是想要自己的命啊。
盛庸见脱鲁忽察儿与安出脸色不太自然,便继续说道:“大宁驻牧权不容商议,我劝左都督佥事还是收了这个盘算吧。还有,日后若没有朝廷或大宁都司许可命令,朵颜卫、福余卫的骑兵,不要成群结队靠近大宁城三百里以内,以免朝廷再起疑心,兵出喜峰口……”
脱鲁忽察儿、安出惊讶地看着盛庸,他不仅知道此时城外有大批骑兵,还威胁自己再不老实点,朝廷就发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