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恩慧走到一旁,看了看一个矮桌上的残羹,只有半个硬馒头,还有一盘发黑的酱菜,再无其他。
冯氏等人起身,惶恐不安。
马恩慧看了一眼隐秀,隐秀便托着托盘上前,走到冯氏面前。
冯氏不解地看向马恩慧,没有伸手去揭托盘上的遮布。
马恩慧平静地说道:“打开看看吧。”
冯氏这才伸手,遮布拿开,托盘之上只有两样物件,十两黄金,一张地契。
“这是?”
冯氏更疑惑了。
莫不是皇后打算让自己吞金自尽,还专门指定好了地址?不过吞金自尽,也没听说是真吞金子啊……
马恩慧上前说道:“这张地契,是本宫在京师置办的,足够你们所有人居住了,至于这十两黄金,可以拿到皇家中央钱庄,兑换为百贯钱钞,虽不多,但省着点花,也够你们过冬了。”
冯氏、倪妙定、杨妙秀等人对视了几眼,不敢相信。
冯氏连忙问道:“皇后,可是有爋犯了什么过错?我愿为他赔罪。”
马恩慧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们不要多想,眼下中秋将至,本宫想着宴请诸位王妃,皇上已然恩准,当然,冯妃也在受邀之列。”
“我?”
冯氏无法相信,自己可是戴罪之身,怎么能参加皇室的中秋宴?
马恩慧拉起冯氏的手,看着那双沧桑的眼睛,认真地说道:“让一切都过去吧,日后好好生活,也莫要再埋怨了。”
冯氏顿时泪流满面,其他人也垂泪不已。
结束了。
无论是冯家与朱家的恩怨,还是朱家与冯家的恩怨,都结束了。
马恩慧离开宗人府,隐秀有些担忧地问道:“皇后,皇上只说请冯氏赴宴,可没说让他们离开宗人府。若是皇上知晓了,岂不是……”
马恩慧哀叹一声,说:“宴请的都是客人,没有罪人。既然不是罪人,为何还要留在宗人府?皇上已经允许了,只是你没听到。”
冯氏与朱有炖搬家了,入住在京师的一座大宅院中。
冯氏作为前周王正妃,又是宋国公之女,在宗人府的这段时间里,正是她一力支撑,周家一伙人才没饿死,她是当之无愧的周家主事人。
“从今以后,这个家朱有炖来管。”
冯氏简单扼要地交接了权力。
朱有炖想要拒绝,却拗不过冯氏。
冯氏的理由很充分,朱有炖是周王朱橚长子,年龄最大的男丁,你不管事做什么?整日埋头读书,暗地里写一点酸腐文字影射下朱家之人,心里画个圈诅咒朱允炆,那有啥用。
生活才是最重要的,该是你的职责,你必须担当起来,要不然咋滴,还能依靠现在的周王朱有爋?
听到朱有爋的名字,朱有炖立马咬牙切齿,虽没骂出声来,但嘴巴不断张合。
“阿嚏!”
朱有爋愁了抽鼻子,感觉身体有些发冷,抬起手中的酒壶,仰头饮去,只有几滴酒落入口中,不由苦笑一声,道:“终成空,一场梦幻。”
走在寂寥而黑暗的周王府中,朱有爋满是痛苦。
曾经这里是开封府最繁华的地方,官属众多,昼夜通明,可现在呢,一切都没了,没了!
朱允炆虽然给了自己周王爵位,却拿走了自己的所有。
没了护卫,没了官属,就连俸禄,也少得可怜。
回到开封,饱受歧视。
齐泰、景清不把自己当王爷看,连百姓也是如此,甚至连那红楼里往日巴结自己的女子,也纷纷变了脸,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
“酒,我要喝酒!”
朱有爋喊道。
声音传荡在空旷的庭院里,远远的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
“来人,来人!”
朱有爋大声喊着。
许久才跑来一个上了年纪的仆人,手里提着一壶酒,劝道:“王爷,这可是最后一瓶酒了,再喝,就没了。”
“滚!”
朱有爋夺过酒壶,就晃荡着喝了起来。
一轮明月自东而升,晕黄的光芒,安静地照着这凄凉而寂静的庭院。
咕咚,咕咚。
朱有爋的喉结不断抖动,酒壶越提越高,直至最后,再无酒水时,便一甩手,将酒壶丢了出去,看着一轮明月,喊道:“明月也与我为敌吗?中秋万家团圆,唯我一人孤苦伶仃?呵呵,哈哈哈,你们都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