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看着众人。
朱棣与朱权等人胆战心惊,试这已经不是图穷匕见,而是刀光闪闪了。
谁有意见,不就是承认自己有谋反的野心?即使是今日真的拿回了护卫和官属,估计人还没回到封地,天上已经开始掉下来罪名了。
“既然没有人有意见,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来,为了江山社稷,为了苍生之福,饮胜。”
朱允炆这一次笑得很开心。
一干藩王笑得很苦涩,但无奈,也只能任凭朱允炆杯酒拿封护卫与官属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如此结束,朱允炆不是一个做事不周全的人,这群叔叔多少给了自己面子,即没大声嚷嚷,也没发酒疯,无论他们是看清楚了形势,还是出于未来处境的考量,他们都配合着自己。
既然如此,也得给他们点脸。
朱允炆转化了话题,说道:“诸位皇叔的土地,朕将分给当地百姓,护卫并入当地都司,官属考核后,优异者留中朝廷,不合格者遣散回家。这些都是容易之事,然诸位皇叔日后之生活,属实难以安置。朕经深思熟虑,给了三点,你们姑且听着。”
“其一,二代藩王中,若尚未成年,如鲁王、秦王、靖江王等,由皇室抚养成人,一应花销,皇室承担,俸禄学业,等同皇子(不包括礼仪)。”
“其二,诸位皇叔与二代藩王中已成年者,可遵循祖制,领取高额俸禄,颐养天年。然考虑府邸没了官属与护卫等一应花销,加之朝廷难处,藩王每年俸禄由最初的一万石,每年削减一千石,六年后,达每年四千石,不再削减。”
“其三,诸位皇叔可转业经商,如辽王、珉王与代王,不再收取朝廷俸禄,年入十万贯,即留子孙财富无数,又能为朝廷贡献商税。正好,朕这里有一份名录,堪称二十年内稳赚不赔的买卖,只不过名额有限,好机会不多……”
朱允炆从袖子中抽出了一份文书,挥了挥手,放在了桌案上,看着诸位藩王,道:“说到底,我们是一家人,朕拿走你们的护卫与官属,肯定会心有不甘。朕所能做的,只能是用这种方式补偿。何去何从,如何抉择,朕不多言。”
朱棣当即起身,走上前想要拿走文书,却被朱允炆伸手给按了下来:“燕王叔肩负京军三大营整训之职,就不必从商了吧。”
蜀王朱椿见状,笑着上前,道:“臣是蜀秀才,第一次听闻有稳赚不赔的买卖,想来其中学问匪浅,臣想钻研下学问,还请皇上恩准。”
楚王朱桢无语,你一个读书秀才,干嘛把从商说得那么正派。不过既然长期稳赚不赔,那还有什么可顾虑的,虽说吃死工资过日子也可以,但身为藩王,只拿死工资,怕享受不了好生活。
这两年来,辽王、珉王早就发达了,大气到手一挥就是给朝廷万两白银,听闻现在的宝船上,挂着的旗帜,除了大明国旗,还有辽王号与珉王号的旗帜。
代王朱桂后来从商,现在闷不做声地喝酒吃肉呢,这家伙什么都不说,不过看他那黝黑的脸,就知道这年头挖煤多赚钱了。
眼下削藩已成定局,想吃朝廷高额俸禄也已不再可能,除了转业从商,已无其他出路。既然皇上说二十年稳赚不赔,那就信他一次。
朱桢、朱椿等人展开文书,仔细看去,排在最前面的一项买卖,就是煤矿,其次是铁矿,铝矿,铅矿……甚至连石油也记录在其中,除了主要的矿产外,还有织造、粮布、通商贸易等。
朱允炆的意思很清楚,矿产业现在还没形成规模,代王朱桂一家子弄来的煤炭,也难以填补整个京师的耗费,其他矿产买卖也不存在滞销问题,毕竟由朝廷兜底,无论他们弄出来多少,朝廷总会需要。
对于铁矿一项,朱允炆放开给藩王,自是有附带条件的,比如安全局监管,不允许私自制造武器,但如果想要造点能剪布的剪刀和能拍蒜的菜刀,还是可以允许的。
为了消除藩王心中的怨恨,为了避免这群人没事找抽,给儿孙遗传什么报复思想,朱允炆拿出了国家级的资源去安置,使用了“国有企业”的逻辑,将一众藩王圈养起来。
虽说废为庶人最为省心省事,可毕竟这些产业也需要人去整合不是吗?待形成规模,培养出人才与挖掘队伍,当他们犯了错……这些东西还是朝廷的,不是吗?
如果他们老老实实发财,朝廷也是可以容忍他们的,没有兵,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这是朱允炆设置的家宴,也是削藩定局宴,还是利益瓜分宴,除燕王朱棣,宁王朱权与二代未成年之外,其他藩王无一例外,都选择了转业经商。
至于太祖不允许经商的话,在利益、屠刀与一家人的生活面前,已经没人再想起了。
这是大明整合分散资源的开始,也是官商势力的进一步崛起。而与此同时,民商势力也迸发出强大的力量。
常百业、侯浅浅乘坐着马车进入京师,而跟随在两人马车身后的,不止是晋商的伙计,还有三个魁梧大汉,而他们的双手,早已磨出坚硬的茧子,行动之间,虎虎生威。
第五百五十五章 约定门生,一笔交易
京师,福运客栈。
这是侯家在京师的产业,地址就在中城的秦淮河畔,只要走上几十步,就是莺燕花楼。
逛花楼的毕竟是富贵公子哥,随从可没那个本钱也没那个资格去享受,这些人在自家公子睡觉的时候,也得找地方歇脚,总不能一群人听墙根听一夜吧。
加上本就是繁华地带,福运客栈常常人满为患。
常百业与侯浅浅带人走入客栈,掌柜刘浩认出了侯浅浅,亲自带到雅间之中。
“东家一路辛苦。”
刘浩连忙向侯浅浅行礼,又对常百业拱了拱手。
侯浅浅瞥了一眼常百业,对刘浩说道:“刘叔,百业与我已是成婚,家族产业百业说了算,该怎么行礼,应该明白吧。”
刘浩听闻之后,有些错愕,但还是对常百业先行礼,转而是侯浅浅,然后道;“恭贺小姐,恭贺大东家。只是——缘何如此大的事,也没个消息?”
侯浅浅眯着眼,看向常百业,轻声道:“我们两个的婚事,只请了几位至亲,并没有大操大办。刘叔又在京师,我们就是想通知也来不及,这不是,亲自来京师,给刘叔说这个好消息。”
刘浩有些难以相信。
要知道晋商常家与侯家结亲,可以说是山西的顶级富商,怎么可能让两人如此不动声色地完婚?这种事,不应该办得惊天动地,大展财力之丰厚,引无数百姓羡慕吗?
不说弄个十里红妆,至少也不能低于八里吧。结亲送亲的队伍,不能低于两千人啊,可为何到头来,不见加米饭,不见添水,就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
常千里与侯西域这两人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将如此大的婚事儿戏了?
刘浩满腹狐疑,却得不到解答。
但不管怎么样,刘浩还是很高兴,毕竟常百业很是优秀,侯家后继无人,如此常、侯两家联姻,侯家产业也有了保障,至少不会无人管理,落魄下去。
“刘叔,先给我们准备三间上房吧,最好是紧邻的房间。”
常百业发话。